徐斌猜的没错，来的確实是大明总兵官左良玉。
    左良玉也確实是来救援开封的。
    半月前，左良玉便接到杨嗣昌的命令，让他带兵去救援开封城。
    对此左大帅也是欣然领命，火速前往。
    因为相比起追剿八大王，闯王这些滑不溜秋的老贼。
    去救援开封，收拾一伙儿刚造反不久的新贼，绝对是一件美差。
    追剿那八大王，整日钻山沟不但又苦又累，一个不留神还会遭埋伏，吃个大亏。
    而开封府的新贼，不用想，肯定都没多少经验，加上又攻破了那么多城池，绝对囤积了大量的钱粮，所以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过去。
    一路北上，急行到信阳时，朝廷的邸报上却说围攻开封的反贼已经分三路自行散去，杨嗣昌让左良玉改去追剿闯王。
    可左良玉哪里愿意去？
    这次北上屁都没捞到，加上又打探到有一伙反贼正沿著开封府中路南下，不但攻破了许州，还朝著汝寧府而来。
    立即就决定守株待兔，將人马先隱藏起来，等这伙反贼將汝寧府抢上一遍后，他再去捡现成的。
    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这伙反贼攻破汝阳城后，竟然不继续去攻城抢掠，而是赖著不走了。
    一连等了好几日，对方依然赖在汝阳，让左大帅也是恼火不已，耐心也被磨光，这才决定上点压力。
    ………
    “报，启稟大帅，那伙反贼並没有逃遁，大部分仍留在汝阳，只有约两万贼眾，今早向南而来，不过贼人装备精良，军容也颇为整齐！”
    “呵，这伙反贼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简直不知死活！”
    “那就別怪本大帅大开杀戒，给他们长长记性了！”
    左良玉顿时气极反笑。
    他本想给对方上点压力，赶著他们继续去流窜攻城。
    谁曾想对方不但不跑，还主动迎过来，简直就是厕所里打灯笼，找屎！
    “传我命令，大军直接绕过確山县城，加快行进速度，老子要让这帮反贼知道遇见我左某人不跑的下场！”
    隨即三万大军便小跑起来。
    至於什么装备精良，军容整齐，有个屁用。
    一群刚放下锄头不久的泥腿子穿的再好，拿著再精粮的兵器，又能有多少战斗力？
    左良玉的名声虽然极差，但对手下士卒却很不错，还懂得经营，又捨得砸银子置办装备。
    这使得三万人马士气颇高，虽然只有三千精锐和一千骑兵家丁，有盔有甲，但剩下的普通士卒也个个都有刀盾长枪，精神头也很足。
    若非这一年多来，被八大王在山沟沟里打了几次埋伏损失惨重，左军的军容规模绝不止於此。
    可以说明末的这些总兵官中，左良玉绝对是混得最好的，也最懂得经营人马的，哪怕到了崇禎十七年，依然能够死死的压制住八大王。
    逼得八大王虽然在湖广江西坐拥几十万人马，最后却也不得不西遁四川，以避左良玉的锋芒。
    因为那时的左良玉在武昌已经拥兵百万。
    与此同时，得知对方加快行军速度后，徐斌同样加快了速度。
    左良玉急，他更急。
    因为这次除五千女兵留守汝阳，他几乎將能战之兵都带上了。
    五个战兵营，骑兵营，亲卫营，少年营，敢死营外加两个辅兵营，兵力也是达到了两万一二。
    所以也是想要速战速决，以免老家后营被偷。
    同时也能看得出徐斌还是很重视左良玉的。
    然而徐斌重视，左良玉却根本没將徐斌这个无名之辈放在眼里。
    当天色將晚，双方相距还有十余里时，徐斌刚要准备安营下寨，左军却不讲武德直接冲了上来。
    “报，首领，官军並没有安营扎寨，而是直接衝杀了过来。”
    “啥？”
    “这左良玉他妈的还会不会打仗的？”
    “这眼看再过半个时辰天就要黑了，他不扎营造饭，这个时候衝上来，能打多久？”
    徐斌也是气的破口大骂，但对方既然要乱来，那就看谁吃亏，於是立即衝著传令兵吼道：
    “全军集合，列队迎敌！”
    呜呜，呜呜呜…
    二十名號手齐齐吹响號角，隨著急促的號声响起，正在休息的战兵营都是纷纷起立整队。
    正在搭建营寨的两个辅兵营，也纷纷停下手头上的活计，开始寻找自己的兵刃，少年兵们也忙著帮敢死营和亲卫营的好汉披甲戴盔。
    “传令，五个战兵营一字排开，前进五百步，各营间隔五十步！”
    “传令，两个辅兵营紧隨其后，相距百步！”
    “传令，敢死营，亲卫营，少年营护卫中军。”
    “传令，骑兵营占据右侧山坡，伺机而动！”
    大军集结完毕后，徐斌便开始排兵布阵，一道道命令传达了下去，然后在原地以逸待劳。
    有九百骑兵占据侧后方的山坡，指挥车上的徐斌安全感那叫一个足，哪个敢再来斩帅夺旗试试！
    左军的速度非常快，徐斌这边也没等多久，一千骑兵打头就冲了过来，然后是三千精锐，最后才是两万多普通士卒小跑著跟在身后。
    “嘶！”
    “停停停…”
    “快传令，停止前进！”
    左良玉自然是在骑兵中，按照以往的经验，他这般带著骑兵杀气腾腾的衝过来，反贼要么被嚇跑，要么据营死守，可谁曾想这伙反贼竟然已经摆好了阵势，顿时倒吸口冷气。
    虽然左良玉轻敌，但经验毕竟摆在那里，只是瞧了一眼对方的大致阵型，就知道大意了，赶紧叫停。
    这伙反贼绝对不简单。
    可此时打头的骑兵相距战兵营不过三四里，左军是一路衝杀过来的，三万大军稀稀拉拉拖了有七八里长。
    虽然及时剎住，却是混乱不堪。
    “传令，进军！”
    徐斌自然不会给对方集结整队的时间，立即就下达了进军的命令。
    “杀！”
    顿时十面大鼓，猛的被锤响了一下，一万余战兵齐声怒吼一声，然后整齐的踏步开始推进。
    都是刀盾手在前，长枪兵居中，弓箭手在后。
    紧接著八千辅兵也动了。
    倒是徐斌的指挥中枢仍留在原地。
    看著这一幕，左良玉脸色也是大变，这他妈要是反贼，那就见鬼了。
    虽然很想让骑兵直接衝杀上去，將那道人墙冲他个七零八落，三千精锐在紧隨其后，杀他个片甲不留。
    但十多年来久经战场的直觉和经验告诉他，一旦如此，他的四千精锐多半会折戟沉沙。
    一时竟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传令，后队变前队，先撤！”
    见对方步步紧逼，不但气势如虹，阵形也丝毫没乱，左良玉也不敢再耽搁，直接下令撤退。
    因为现在这种情况根本就没法打，太吃亏了。
    如果对方是乌合之眾，他倒是可以不管不顾，直接以精锐人马衝上去以点破面。
    可现在看对方明显不是乌合之眾。
    何况如果对方真是乌合之眾早就跑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左良玉轻敌，实在是已经养成习惯，以往大家野战，都是精锐人马打头一窝蜂的衝杀，普通士卒跟在后面打顺风仗。
    遇到伤亡大的攻城或攻营战，则相反让普通士卒打头上，精锐在后面督战。
    如这般两军彻底摆开阵势来打，左良玉还从未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