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惜和池靳予晚上也过来。
南惜在施明琅的慈善机构主管财务,前阵子她和施明琅被人陷害,卷入一场举报风波,听说在警局过了一夜。后来为了平息舆论,忙到身体虚脱住院,前天才刚出院。
顾鸢医院太忙,两耳不闻窗外事,也没表示过关心,要不是饭桌上听公婆提起,让池靳予注意给女儿补充营养,她至今还不知道。
顾鸢和南惜一见如故,看她就像看自己家两个妹妹,吃过饭,心疼地把她带到沙
发边。
大学时有个出国颐养的中医大佬和威廉关系不错,顾鸢得过他几分真传。
“你气血还是有点虚,平时用脑过度,一定要注意休息,千万千万保证睡眠。”顾鸢把过脉,握着她的手说,“睡眠是最补气血的,如果睡不好,会越来越亏空,饮食上多吃五红粥温补,人参什么的不要乱用,红枣红豆枸杞之类的就好。”
南惜:“那我是不是该加强运动?”
“最多散散步,不能剧烈运动。”顾鸢说,“等气血补起来再运动。”
等池靳予和祁景之聊完过来,顾鸢又摘重点和她老公说了一遍。
池靳予虚心受教:“谢谢了,我以后注意。”
南惜望向他娇嗔:“嫂子说我不能剧烈运动。”
男人眼眸温和:“你什么时候剧烈运动过?”
顾鸢见池靳予这副老成持重温柔体贴的样子,完全不担心,便不打扰夫妻俩,和祁景之上楼去了。
一楼壁炉前,两个人还在争执:“真该让人看看你这副皮下是什么样子!”
池靳予将她搂入怀:“你舍得给别人看?”
*
祁景之想和她回卧室,顾鸢不想去,离睡觉还有五个小时,不能全耗费在床上。
于是让他带她仔细逛逛,很多房间她都没进过。
路过影音室,祁景之提议看电影。
顾鸢欣赏了下里面匠心独运的设计,肉眼不可见的各种高端设备都隐藏在吊顶和墙壁里,封闭的空间,暧昧的光线,让她不难猜到某人图谋不轨。
“那边是什么?”她回头指指另一扇门。
祁景之揉着她手指无奈笑了笑:“乐器室。”
说是乐器室,其实里面的乐器不多,一架钢琴,一架架子鼓,墙上许多不同颜色款式的吉他。
顾鸢只听过他弹吉他,十七岁生日聚会那天,在她家弹唱过一首西语歌。
那时她没学过西班牙语,池靳予给她翻译歌词,一首歌完整地翻译出来,也没意识到好兄弟是在告白。
顾鸢却心跳加速了一整晚。
今晚他没去拿吉他,而是坐在白色的三角钢琴前,修长手指划过琴键,指尖流泻出浪漫的前奏。
这次她能听懂歌词。
“teextranocadadiamas,teprometinuncaolvidar。”
我对你的思念日积月累,我向你许诺我永不忘记。
窗外星月当空,墨蓝色一片,玻璃倒映出男人清隽优雅的侧影。
双人琴凳足够长,顾鸢坐到他身边紧挨着,头轻轻靠在他肩上。
看看他跃然如风的手指,再看看他毫无瑕疵的侧脸,翕动的诱惑的唇,心口始终激荡着,无法平静。
“algundiasequetealcanzare”(但是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
“yoteabrazarecomonuncaytedire”(我会像以前那样拥抱你,告诉你)
“cuantoteamo”(我有多爱你)
“mehacestantafalta”(我是多么想念你)
“mehacestantafalta”(我是多么需要你)
“mehacestantafalta”(我是多么渴望你)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到消失,他的手离开琴键,握住她。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头顶:“mehacestantafaltacadadia。”(我每天都很想你)
气音低沉如叹息,又仿佛夹着失而复得的震颤。
她为那首歌而学了西语,他也知道,她如今能听懂。
但比起当初的青春昂扬,意气风发,这首歌听得她心口酸涩。
曾经的快乐再也回不去了,她离开时带给他的痛,和这十年的煎熬也永远无法抹去。
她没想过他会等十年。
若不是这十年,他把自己蹉跎成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或许他们的婚姻也不会如此顺利。
想起刚才席间,南惜敬酒时的玩笑话:“感谢嫂子救他于水火,不然我哥真要成老光棍。你知道不?他竟然安排我将来给他收尸,病危通知书上给他签放弃治疗。我还想他这么折腾自己身体,没准儿过几年就——”
“咳咳,总之以后我哥就交给你啦,祸害遗千年,你一定让他活久点儿,以后坐在轮椅上看咱俩蹦哒,嘿嘿。”
“怎么了?”祁景之要吻她时发现她走神。
顾鸢摇摇头,主动勾住他脖子,回吻他。
呼吸交错间坐到他腿上,她轻喘着唤他:“祁景之。”
“嗯?”他摁住她的腰,贴紧。
“我也很想你。”虽然没有每天。
她只是努力在忘,但从来没有真的成功过。
回忆总会见缝插针,毫不留情地闯入大脑。
“其实我回国第一天就见到你了。”她捧着他的脸,自己轻轻地动,“在机场。”
男人享受地眯了下眸,眼底划过惊讶。
显然,他真的没注意到。
那天她及时挡住了脸,一个相似的身形,并不足以让他联想到一个不可能的人。
这些年每当遇到相似的身影,他都会下意识多看一眼,但失望多了,也就彻底不抱希望。
“那一刻我心跳很快。”她坦然地盯着他眼睛,“除了第一次上手术台,没那么快过。”
她温柔吞咽,睁眼含住他的唇:“很想你,也很爱你,谢谢你没有放弃我,老公。”
男人眼眸深不见底,一阵霸道的反攻和席卷,将她口中空气掠夺干净。
她头脑昏昏,被抱起来放在钢琴上,直到身体按下杂乱的音,才醒神抓住他肩膀:“别弄坏……”
“坏了就坏了。”他毫不在意,温柔地深埋。
窗帘不知何时自动掩上,她蜷缩的手指偶尔奏出零散无措的音符,像溺水的人急着抓住他。祁景之俯身抱紧,她咬着他肩,看对面墙上数不清的吉他,色彩斑斓,眼花缭乱。
这架钢琴,他曾在无数个思念她的夜晚独奏至天亮,幻想她在怀里,像十七岁那样羞涩腼腆地听他唱歌告白,如今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
*
第二天除夕,顾鸢定了闹钟起床,跟着顾昭在家人群发了个新年祝福表情包,便下楼和大家一起包饺子。
今天家中只有父母和四个孩子,本地工人都放回家过年,外地的提前两天也已经放假。
严叔陈阿姨都不在,年饭由南俊良亲自准备,一大早就在厨房忙碌。
顾鸢进门这么久,总算能尝到公公亲自做的“满汉全席”。
南惜和顾鸢都不太会包,两个菜鸡坐一块儿,美其名曰互相学习,手里的饺子皮半天不成形,光在聊天。
祁玥睁只眼闭只眼,儿子女婿更不会管自己老婆。
于是她俩成了今天最清闲的人。
“嫂子我跟你说,我哥以前有个追求者。”
南惜一开口,祁景之警惕地望过来:“管住你嘴巴。”
南惜把一个形状诡异的饺子放到他面前,和他那些整齐漂亮的饺子摆在一起:“怎么啦?宜琳姐年少不懂事眼瞎看上你的黑历史大家都知道,你以为你瞒得住?”
“什么叫眼瞎看上我的黑历史?你给我讲清楚。”祁景之嫌弃地扔开她的饺子,“丑死了,自己吃。”
“自己吃就自己吃。”南惜哼了声,捧起她的宝贝杰作,继续向顾鸢爆料:“我哥拒绝的时候被宜琳姐扇了一巴掌,脸肿老高。”
顾鸢惊讶地看了眼祁景之,想象不出南惜口中的画面。
她以为她是唯一一个扇过太子爷巴掌的女人,竟然被抢先。
倒没有吃醋,只是意外。
“你知道个鬼,乔宜琳那天本来就心情不好,我只是被迁怒。”祁景之撩她一眼,“小孩儿别假装很懂大人的事。”
一道微凉
嗓音从池靳予口中飘向他:“你自己要当老年人,别带上我。”
知道这男人一直介意比自己大很多岁,还身体力行地证明他还年轻,南惜忍不住“噗嗤”一笑:“就是,我老公年方十八。你要当老年人,也别带上我嫂子。”
顾鸢认真点头:“妹妹说得对。”
孤立无援的祁景之嘴角一抽,但绝不会怼自己老婆:“南惜,你非要我把你秘密抖出来是吧?”
南惜眨眨眼:“我什么秘密?”
祁景之不疾不徐包着饺子:“别以为我不知道去年那八卦怎么回事。”
南惜一脸冤枉:“我没有,是三姐和艾艾——”
八卦?顾鸢脑袋一激灵,想起曾经火遍全网的京圈太子爷和白月光事件热搜,和那些让她忍不住熬夜的同人小说。
是祁书艾和南映雪干的?南惜有份?
祁景之:“你敢说她俩的事儿你没参与?”
没有南惜,他不信祁书艾和南映雪能搅一块儿去。
南惜这次是真冤枉,天知道祁书艾和南映雪为什么瞒着她干这么刺激的好事,早知道她不会袖手旁观,一定让火烧得更旺些。
“她说没做就是没做。”池靳予护起老婆没原则,“祁景之,你适可而止。”
南惜得意地朝他扮鬼脸:“略略略。”
“就你有帮手是吧?”祁景之转头看向顾鸢,“老婆,他们夫妻双打。”
南惜搂着她挂在她身上,也不叫嫂子了,亲亲热热楚楚可怜:“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