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顾鸢的事,祁景之没打算让南惜知道。
南惜和祁书艾之间没秘密,南映雪这些天也在,加上几个八卦精姐妹,一传十十传百,等于整个京城都要知道。
南俊良不想在女儿面前发火,这件事暂且过去。
走出会客厅,祁玥在儿子身旁小声道:“别理你爸,他就是会装,你要真喜欢人家就好好处,别成天不着调的,把人气跑了。不过千万得做好措施,出了人命,你爸动手我也救不了你……”
祁景之眉目紧蹙,依旧带着郁色:“嗯。”
说交往是假的,他不想让父母对顾鸢有看法,可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然危机重重。别说结婚,最近连见面都难。
母亲还在兴致勃勃地打听:“你跟我讲讲那姑娘……”
“妈。”他实在没心情,也不能对母亲表露出烦躁,正好看见一楼窗户边的池靳予,“我有事和妹夫说。”
祁玥无奈:“行,你去吧。”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池靳予会成为他的救命稻草。
南俊良如今看自家儿子就烦,对女婿倒是越来越喜欢。
*
寿宴上,顾鸢有意躲避着祁景之的目光。
偶尔祁书艾和南映雪看过来,彼此微笑点头示意。
今天她也见到了南惜,和许久没见的池靳予,夫妻感情看起来很好,和传闻一样,池靳予很宠她。
门当户对的婚姻,总是更好经营的。
主桌旁的小辈那桌,南映雪和祁书艾神神秘秘咬耳朵。
“妥了吧?”
“我办事儿你还不放心?”
“二哥这次要能和嫂子重修旧好,得给我们包个大红包。”
“红包能有几块钱?我俩直接要他的新车。”
南惜好奇地凑近:“说什么呢?”
两人立马分开,同时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
祁书艾:“三姐说她大姨妈来了,问我有没有卫生巾。”
南映雪反应极快:“哎呀,肚子好疼,我去趟洗手间。”
南惜目光追随着南映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刚出宴厅的南映雪收到祁书艾消息:【这事儿咱俩包干,千万不能让惜惜知道。】
南映雪:【懂。】
池靳予和祁景之斗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兄弟释然,家庭和睦,南惜要掺和进她俩
散播祁景之八卦的壮举,没准又是一场硝烟。
另一头,低调掩在大厅中央的某桌,顾鸢也收到薛嬗的微信。
【卧槽,你猜我刚听说了什么?】
顾鸢:【啥?】
薛嬗:【祁少有个白月光初恋,十年前分的。】
【十年前,不是和你去英国的时候差不多?】
顾鸢心脏猛一颤。
薛嬗:【说是在美国的高中同学,那会儿他不就跟你和池靳予走得近?他总不可能是弯的吧?】
【到底咋回事?那白月光到底是谁?】
【说,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顾鸢略显慌乱地看了眼周围,对上薛嬗质问的目光,还好,没有别人用异样的眼神关注她。
祁景之向来无缘花边八卦,十年前的事怎么会突然传出?
顾鸢差点就要对薛嬗坦白,字已经打出去:【我晚点细细跟你解释……】
薛嬗的信息在她发送前跳出来:【你快想想,当时你们身边还有谁?我心痒死了!】
顾鸢一字字删掉,心底百转千回。
直到薛嬗一段语音发过来:“听说他为那个初恋守身如玉到现在,天天怀念人家,经常喝醉酒就是为了和她梦中相遇。每年她生日还要亲自跪九百九十九级台阶去鸿安寺,为她祈福,还有……”
后面的越来越扯,简直是古今各种狗血小说剧情的混合版,顾鸢听得脑袋都大了,无言以对:“……”
什么玩意儿?
传八卦的人还算厚道,没把她大名说出去,当年那点少男少女的隐秘心事,除了他们俩,连走得最近的池靳予都没察觉。
不然她真的没脸出门了。
八卦发酵的第二天,连住院部的家属老太太都开始津津乐道,顾鸢实在忍不住,给祁景之去了条信息:【你干的?】
对面秒回:【什么?】
顾鸢气闷得扯下口罩,咬牙敲字:【那个初恋的八卦。】
祁景之:【不是我,我也在查。】
紧接着解释一句:【那些事儿我没做过。】
不远处病房里,那个陪床家属老太太又和新来的病友家属讲起来。
顾鸢听得太阳穴直突突。
祁景之活脱脱被八卦打造成一个令人惋惜又敬仰的深情贵公子,网络上一片感天动地。
这会儿中午休息,年轻护士小刘也在病房听八卦,眼眶通红,眼泪涟涟:“太可怜了,为什么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啊……那霸总小说里,男主找女主不是挺简单么?为什么要失散十年啊……”
顾鸢实在听不下去了,在门口敲了敲:“别聊了,让病人静养。”
小刘这才悻悻地出病房。
没几秒,抱着顾鸢胳膊又叹起气来:“顾医生,我心好痛,感觉像看了个虐文。”
“……”
回到办公室,关于祁景之的八卦仍在继续,顾鸢实在不想听,打算塞个耳塞午休。
余德海经过时见这里热闹,驻足,目光转了一圈落在她身上:“小顾,来一下。”
顾鸢心脏突然一咯噔,有种不祥的预感。
余德海笑容可掬地迎她进办公室,关上门,亲自给她倒了杯茶:“小顾,我可是给你尽心了啊。”
说完,一张照片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国税局的小伙子,30岁,主任科员,税务多难升你知道的吧?这小伙子真的特别优秀,除了家境普通点儿,但也不差,父母退休有社保,起码用不着贴补。最重要的,他本人可是前途无量。”余德海指了指照片,“长得也周正。”
顾鸢瞄了瞄,倒是浓眉大眼,身材也不胖。
她端着茶杯对余德海笑:“老余,我现在不考虑结婚……”
“不结婚就不谈朋友了?你们现在的小年轻,就是对这事儿有抵触,多认识点儿人没什么不好的,又不是逼你马上结婚。”余德海一副老父亲般的语重心长,“你只有多接触,多对比,才知道什么样的最适合你。”
顾鸢抬手扶额。
道理她都懂。
“你就去见见,吃顿饭,又不少几两肉。”余德海继续劝,“你回家不也要吃饭?”
顾鸢知道老余是为她好,回国这两个月,简直为科室这些单身青年们操碎了心。
许钊被摁着相亲两次,最近才消停。
顾鸢想她要是连吹两个,老余应该也就会转移目标了,于是假装乖巧地应下:“那行,就见个面。”
万一彼此有眼缘,交个朋友,也是往后的人脉。
顾鸢的目的不在相亲,便没浪费时间和对方网聊,直接约见面。
然而税务哥很忙,加好友的前两天都在加班,第三天晚上,才终于有空出来遛弯。
两人约在小区附近的公园,都吃过晚饭才出来,对于相亲的态度也差不多,碍于领导面子,不好直接拒绝。
请她喝了杯咖啡,税务哥坦率直言:“我这两年是关键上升期,其实没太考虑成家,老婆孩子都会分散精力。如果实在有合适的,可以先谈,但我工作很忙,不见得有太多时间约会,或者提供情绪价值,就算是谈,也多半会耽误对方。”
“那也太巧了。”顾鸢反倒轻松起来,“我也很忙,不希望结婚影响事业发展。”
税务哥笑了笑:“是,你们医生压力也大。”
“那就当交个朋友?”顾鸢主动给这段相亲画下终止符,伸出手。
“行。”税务哥友好地握上来,“以后有需要,吱一声。”
“估计您需要我的机会多。”顾鸢顿了下,微笑,“不过还是希望别在医院见到您。”
两个人相谈甚欢,一路上言笑晏晏,税务哥送她回小区。
顾鸢立马给余德海发了条微信汇报,税务哥很好,但互相不来电。
余德海表示惋惜,却也没强求。
国庆后气温越来越低,急诊感冒发烧的病人越来越多。直至十一月下旬,一场季节性流感蔓延到整个城市。
急诊忙不过来,各科室精通全科的医生加入轮岗。
顾鸢也在列。
往返于急诊和科室,经常二十四小时不停转。
“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等熬过去,给你们轮流放三天假。”余德海安抚这些怨声载道的年轻牛马。
许钊嗷嗷咆哮一声:“敢不敢给一周啊老余,我这内分泌都失调了。”
余德海脸色淡定:“一周?那你去和季主任商量。”
季安仁是许钊的死穴,许钊顿时面如死灰。
顾鸢倒没那么在意,三天也行,接连睡个三天三夜,是她很久不敢奢望的恩赐。
她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下午还得去急诊忙,突然手机震动起来。
竟是许久没联系过的税务哥。
税务哥名叫郭逸阳,名字也像人一样周正。
顾鸢疑惑地拿起来接听:“你好?”
“你好顾医生,是我,郭逸阳。”对面男声略显焦急,背景音嘈杂,“你现在在医院吗?我有点事情想麻烦你,真不好意思,我实在没办法了……”
顾鸢起身往外走:“你说,我在。”
原来是郭逸阳领导出差,把九岁儿子一个人留家,因为住在单位家属院,还挺放心,平时有邻居看着,白天上学,晚上就在郭逸阳那儿蹭顿饭。
今天周末,这孩子在家玩得无聊,学电视里的篮球明星扣篮,结果跑跑跳跳不留神,脑袋撞在柜子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