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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傻姑娘
    见安洁哭的悲愴,罗兰忍不住想要出言安慰这个可怜的姑娘。
    可是在纠结了半晌之后,他却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毕竟按照安洁自己的说法,上一个背叛她的,就是一个信誓旦旦的傢伙。
    很快,安洁就哭了脸。
    罗兰只好为她拿来手帕,轻轻的为她擦乾了脸颊上的眼泪:“那个叫范伦丁的傢伙之所以背叛你,並不一定是因为你做错了,相反,还有可能是因为你做的远比他要正確。”
    范伦丁这个名字,罗兰也有所耳闻。
    他是佣兵界的大前辈,同时也是许多佣兵的偶像。
    因为他出身贫寒,最终却转正成了克罗雷希亚这个北方强国的大將,封妻荫子,爵位加身,而这,毫无疑问正是一般的佣兵们所渴望的。
    不过罗兰却不喜欢这个人。
    因为这个人虽然作战驍勇,而且从来不喝兵血,但相应的,他却也从来不约束手下的军队作恶,甚至,还鼓励他们奸淫掳掠掳,滥杀无辜……
    “可我要是真正正確的话,又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对待啊……”
    安洁用自己仅剩的右眼看向了四条短短的残肢。
    虽然她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接受了现实,但每次梦醒时分,从心中不自觉涌出的悲愴又让她感觉自己真的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或许一辈子也无法接受。
    罗兰反问道:“你觉得娜塔莉亚是一个怎样的人?”
    安洁听到此话,愣了一下,隨后极为篤定的回答道:“她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女骑士,强大、忠贞、美丽、聪慧……”
    少女愿意用世界上一切美好的字眼,去形容这位將她从地狱之中拯救出来的……恩人与挚友。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愿意与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爱人,但如果是和娜塔莉亚分享的话,安洁愿意。
    如果没有好男人的话,她愿意和娜塔莉亚过一辈子,並发展进一步的关係,哪怕她自认並不是拉拉。
    总之无论怎样讚美娜塔莉亚,她都愿意。
    虽然那些最为可怕的记忆都已经被封印了,但在弗朗索瓦手里的日子,依旧令她感到了灵魂上的颤慄。
    虽然弗朗索瓦並不想侮辱她,也不允许其他人侮辱高贵的皇室成员,但这个异母兄想要对她乾的,却是一种更为可怕的……破坏。
    因为弗朗索瓦对她所持的感情是最为极致的痛恨与嫉妒。
    虽然安洁並不知晓也並不理解,她的长兄为什么会对她抱有这种情感,但她却能真切的感受到这份情感究竟有多么的强烈与真切。
    “如果你对自己的正確性有所怀疑的话,那就相信娜塔莉亚吧。”罗兰放下勺子,用右手按住了安洁的香肩,看著她明亮的右眼,认真的说道,“虽然我並不知晓娜塔莉亚是一个怎样的人,但你既然说她是完美的,那么她选择侍奉的主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比她更差吧?所以你应该相信自己。”
    安洁喃喃自语:“因为相信娜塔莉亚,所以我应该相信自己?”
    罗兰微笑:“没错。我听说过一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既然弗朗索瓦不是什么好东西,那选择了他的范伦丁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何况这个傢伙的为人我素有所知,不过只是一个眼里只有权力和金钱,毫无底线的人罢了。”
    “谢谢,谢谢你,罗兰先生。你的话让我好受不少了……”眼角之中依旧流淌著泪水的安洁十分勉强的笑了笑,“其实,到了现在,我也差不多猜出来,范伦丁究竟为什么会毫不犹豫的背叛我了。”
    罗兰认真的说道:“实际上,我也差不多猜到了。”
    听到罗兰的话,安洁很明显有点不信:“你也猜到了?”
    虽然罗兰又温柔、又英俊、又聪明,可安洁还是不觉得罗兰能够仅凭她的三言两语便猜出来范伦丁背叛她的真正原因。
    罗兰自信的一笑。
    太阳底下无新事……
    而他在穿越之前的一个重要爱好就是,品史。
    无论是华夏上下五千年,还是罗兰帝国衰亡史,抑或者冷门的中东史或者被人不屑的印度史。
    哪怕是类似毗奢耶那伽罗、满者伯夷这样拗口的名字,他也能轻轻鬆鬆的读出来。
    想猜范伦丁背叛安洁的原因,只需要猜他的雷点就好了。
    “我猜,你一定对他说过,要把安达雷纳尔建设成和平国家类似的话吧?”
    安洁睁大眼睛,吃惊的看向了罗兰。
    她真的对范伦丁说过这样的话。
    “没准还对他说过裁军之类的话。”
    安洁更加吃惊了,这种话……
    她真的也说过。
    “甚至还有改善农民生活,让贵族们减少地租之类的话。”
    “……”
    “仔细想一想你的魔力亲和体质,没准你还对他说过,如果有人不服从你的话,你就用强大的魔法让他们好看。”
    全中。她的確因为自己超凡的魔法天赋而將反对者都视作土鸡瓦狗,將潜在的叛乱视为“小小的困难”。
    安洁沉默了,她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料事如神的罗兰。
    望著安洁那可爱而又忧伤的脸庞,罗兰脸上自信的笑容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声长长的嘆息。
    “之前我还怀疑过你为富不仁来著……现在看来,是我错怪你了。公主殿下,虽然提醒的稍微有点迟,不过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句,有些事,是只能偷偷摸摸做,不能正大光明说的啊,哪怕这些事是利国利民的。”
    和一个视战爭为唯一谋生手段的前僱佣兵头子谈什么和平、裁军……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而且人家又並非出身树大根深的世家勛贵,难道就不怕狡兔死、走狗烹的吗?
    人家好不容易成为剥削者的一员了,开始躺在功劳簿上坐享其成了,你又想挡人家的財路了?
    可怜的公主殿下,难道你不知道,出身底层的掌权者,並不一定会与底层共情吗?
    更何况,地处北方,水热等气候条件较差的安达雷纳尔,本就是一个军事氛围浓厚的国家。
    “可是,可是,我当时与他说这些,只是想与他推心置腹啊,哪怕他不同意我的想法,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安洁满脸委屈,“他一声不吭,谁知道啊?”
    罗兰无比怜惜的摸了摸安洁的脸颊。
    真是傻姑娘。
    她那將她匆匆指定为继承人的老爹,究竟是多么的狠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