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环安被陈妈带著，玩得很开心。
    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有点麻烦，小孩晚上没了爸爸妈妈陪，就要闹了。
    环安在陈妈家里面哭著喊。
    “妈妈，妈妈。”
    她头上的辫子盘得很好看，是陈婉欣给她盘的，手里面拿著变身器，在陈妈家里停下脚步，仰著脑袋，闭著眼睛不停地哭喊。
    “我要妈妈。”
    陈妈抱著环安。
    “安安晚上和外婆睡好不好？”
    环安抹著眼泪。
    “我要和妈妈睡。”
    其实和之前也差不多，把孩子扔给两家的父母带的时候，环安会哭著闹著要和妈妈睡，这种事不是第一回了。
    只是这次，好像有点不同。
    陈妈將环安转过来，面向著自己。
    “安安不哭，那我们给妈妈打个电话，然后睡觉好不好？”
    环安这个时候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稍微停下了啼哭。
    陈妈打起了电话，选的是视频通话，电话很快被接通，那边出现了陈婉欣的脸。
    陈妈看著自己女儿，心扎了一下。
    陈婉欣则是看起来蛮精神的，对著电话这头挥手。
    “妈，怎么了？”
    陈妈回过神来。
    “啊，安安睡不著，要给你打电话才能睡觉。”
    陈婉欣倒也了解自己家的孩子，她在手机里面轻轻晃了晃。
    “安安，你是大孩子了，马上三岁了，要自己睡了，不可以再跟爸爸妈妈睡了，知道么？”
    环安嘟著嘴，跺了跺脚，发出了两声像是在说不要的语气词，看起来很不高兴。
    陈婉欣说。
    “安安乖乖的，等妈妈回来给你买小礼物。”
    环安將变身器放在旁边，两手捧著手机。
    “妈妈，你在，做什么呀？”
    陈婉欣思考了一下说。
    “妈妈在使用回復生命值的魔法。”
    从周嘉那里学的，间歇性回血，躺著不动可以的时候每秒回復二十五点，也不知道这个数字是好还是坏。
    环安一和妈妈聊天，就好了许多，也不哭了。
    “那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陈婉欣说。
    “妈妈过几天才能回来，对於安安来说是个很大的考验，安安能够通过这个考验的话，妈妈回来给安安做好吃的。”
    环安又好像理解了，点了点头。
    “嗯。”
    接著周嘉又和环安聊了两句，周嘉哄小孩还是很有本事的，当然不是指卖萌耍贱，也能够摆出沉稳父亲的那面，哄得环安开开心心去睡觉。
    手机掛断。
    陈婉欣对著周嘉说。
    “要不你也回家去睡吧？你明天还要上班。”
    陈婉欣知道周嘉要在这里陪护，只是觉得，他太累。
    周嘉摇头。
    “没关係。”
    陈婉欣说。
    “我要生气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一个人什么都做不到啊，我比你大誒，你在我这里就是个小屁孩，懂吗？”
    陈婉欣眉毛凛然上挑，就差弓腰哈气。
    这下是假的。
    周嘉伸出手来。
    “我只是担心你，我一个人回去，你不难受么？”
    陈婉欣突然真的有点生气了。
    “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我，我是那样的人么？”
    周嘉顿了一下。
    “什……”
    陈婉欣咬著下唇，看著周嘉。
    “你觉得我是那种自己遇到不开心的事情，然后希望別人和我一起不开心，这样我就会感到高兴的人么？”
    周嘉的脑袋高速思考。
    “等等，我没有说这样的话。”
    他哪里表现出这样的意思来了？
    小情侣要吵架了。
    婚后也有吵架的时候。
    因为周嘉经常什么都不说。
    他说的都是废话、烂话、无厘头，或者故意搞笑的话，有些话偏偏不讲。
    陈婉欣养花，会尝试各种东西，之前买了个富贵竹，水培植物，有点吸引蚊虫，然后那段时间蚊虫就蛮多的，周嘉被咬了，也不说，陈婉欣就真的气到和他吵架的地步。
    陈婉欣讲他是闷葫芦啊，被咬那么多包也不说，周嘉就说没事，可能因为夏天来了，陈婉欣知道周嘉知道是富贵竹的原因，於是就反问，难道他觉得她是那种被说了会生气的性格吗？
    陈婉欣很高兴周嘉爱她，但她討厌这种过度的，不在乎自己的爱。
    就搞得好像她不爱他一样，根本不明白他受苦了自己也是会难过的。
    周嘉解释。
    “我根本没有说这样的话。”
    陈婉欣只是看著周嘉。
    周嘉轻声说。
    “因为我想陪著你，明白么？”
    陈婉欣摇头。
    “不明白。”
    周嘉说。
    “就是那种，课间的时候路过，向你打个招呼的感觉，明白么？看似礼貌问好，但其实只是想要听听你的声音，是为了我的私心。”
    陈婉欣看了周嘉一会儿，无奈，肩膀放了下去。
    “明白了，好吧，你陪我说一会儿话吧，我確实也睡不著，只是你晚上睡觉怎么办？”
    周嘉开始给陈婉欣表演，他坐在那张有小靠背的椅子上。
    “以前我读书，双手一抱，向著后面这么一靠，闭上眼睛就能睡。”
    眼看陈婉欣又要恼，周嘉解释说。
    “而且我问过护士了，隔壁那张床空著，晚上可以躺，我看他们有买那种摺叠床的，以后我也买一张。”
    陈婉欣点点头。
    “好。”
    她也没法阻止他。
    周嘉换了一个矮一点的椅子，这样他就可以把手放在床边，然后下巴枕著手臂，一张脸离著陈婉欣的距离很近，那是个很曖昧的距离，大概二十公分。
    如果是青春期，这么近的距离说悄悄话，比亲吻还要来得让人觉得不好意思。
    好像又什么都没变。
    陈婉欣在医院待了五天，环安还是来医院了，环安不知道是妈妈生了什么病，只是自责。
    “因为，我偷懒了，只折了一百只……”
    一边哽咽一边掉眼泪。
    陈婉欣那时候就摸著环安的脑袋。
    “没有的事。”
    陈婉欣的体重下降了些，术后无法避免的情况，但周嘉会努力做各种吃的，少食多餐。
    陈婉欣认真地睡觉，认真地吃饭，认真地生活。
    以前上班很忙、很累，吃饭，只是为了活著。
    而现在则是变了，吃饭，修养，为了吃饭而吃饭。
    不看手机，不去思考烦心事，再也不用想教案，品尝食物本身的味道，哪怕只是一碗米糊或者无渣豆浆，都认真品鑑。
    在温暖的食物慢慢流入身体当中，却是生出了一种幸福之感。
    质朴的食物也是有味道的，米糊有著淡淡的米香味，很自然，还很舒服，不同种类的米糊甚至会有些微妙的差別，有的是穀物香气，有的则是清香、甜香，加了香芋后还有种奶茶的感觉。
    陈婉欣放下碗。
    啊，原来世界本就是如此丰富多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