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雨婷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陈老师和周嘉。
    也没想过陈婉欣会挺著肚子。
    她的手机在空中来回晃著，像是单摆振动的小球，一下又一下敲著她的心。
    谢雨婷看了一下陈婉欣的肚子，又看了一下周嘉，又看了一下陈婉欣，又看了一下周嘉。
    来来回回。
    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海里面崩塌，摩天高楼摇摆著倒下，变成了尘土和废墟。
    这也太快和太离谱了吧？
    陈婉欣这个时候先回过神来，打了个招呼。
    “好巧啊。”
    林雪辉“欸”了一声，转头。
    “你们认识？”
    几个人又重新在小包厢里面坐了下来。
    在一番对话后，几人稍微理清楚了现状和关係，並且另外周嘉三人隱藏了他们在这里给林雪辉支招的事情，只是刚刚好出现在这里。
    “所以……雪辉是老师的表妹？”
    谢雨婷顿了一下，还有点不太习惯喊雪辉这个名字，又觉得两个人平时聊天很亲近了，喊全名会很怪，好生疏的说。
    周嘉手指著林雪辉。
    “是啊是啊，她之前还是婚礼的伴娘，你有印象吗？”
    谢雨婷摇头。
    一场婚礼几百个人，乌泱泱坐满了，灯一黑舞台一亮就是埋头看新娘，灯一亮就是埋头吃饭，谁会关心伴娘，这和问认不认识大课间领操的同学有什么区別？
    这个时候她的眼睛放在陈婉欣的肚子上，有些出神。
    陈老师怀孕了，怀的周嘉的孩子。
    呜呜，这是个什么鬼世界啊？
    我不能接受啊，我不能理解啊。
    她又看著周嘉，直直的，失去了高光。
    周嘉被她看得有些毛骨悚然。
    “又怎么了？”
    谢雨婷张嘴。
    “周嘉……恭喜你啊……”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种话来，毕竟再怎么说也是老师的孩子，这种基本的礼数她也是懂的，心中有多少不解多少情绪这个时候都全部压了下去。
    周嘉“啊”了一声，有点没能明白，这个女人怎么神神顛顛的。
    “谢谢啊……”
    谢雨婷挪动著身子，到了陈婉欣旁边。
    “老师，我可以摸一下吗？”
    周嘉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好像某个人也做过这样的事情。
    那是我老婆的肚子，怎么都要摸？
    陈婉欣点了点头。
    谢雨婷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陈婉欣的肚子，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明明我对老师的印象还停留在高中毕业的那天。”
    这算是实话，哪怕是婚礼，也没有高中的印象来得深刻，有时候想起来都是陈婉欣在台上教书的样子，结果只是一下，肚子都这么大了。
    陈婉欣笑著说。
    “那都是什么时候啦，你们接下来要去吃饭吗？”
    谢雨婷点了点头。
    “是啊，老师一起吗？周嘉，你也一起吗？”
    后面那个句子很明显有些迟钝，像是因为社交辞令不得不说的句子，矛盾的心情交织在一起。
    周嘉说。
    “哦，我和我爱人已经订好位置了，下次吧。”
    爱人……
    谢雨婷乾巴巴咬著嘴唇，確实，一旦结婚以后，这种称呼就变得正常且得体了，在外人面前这么说反而没什么问题，只是听起来有点像秀恩爱罢了。
    陈婉欣这次没有说喊上林雪辉和谢雨婷一起，脑袋也有点转不过来。
    “那我们就先走了。”
    夫妻俩起身。
    谢雨婷给两个人让出一条路来，夫妻俩牵著小手离开了犯罪现场，最后留下了还处於迷惑和震惊中的小姑娘，还有周嘉发来的消息。
    “你们的单你姐也给你结了，剩下的你自己看著办吧。”
    竖了一个大拇指。
    谢雨婷这个时候喃喃感嘆。
    “总觉得，老师的变化还蛮大的。”
    不知道身上那种劲是在谁身上染的。
    林雪辉歪著头。
    “是么？”
    接下来两个人去周围玩了一圈。
    去礼品店看看东西，去电玩店夹娃娃，看看便宜小首饰，然后吃了牛腩煲。
    夜色缓缓落下，遮住了这片世界，温暖的夜风轻轻吹著。
    两名姑娘从商场里面走了出来。
    林雪辉上次出门大玩特玩似乎还是在一个月之前。
    她的出门频率向来很低，顶天了一个月一次，平时最不喜欢的就是社交这个词语，今天倒是玩得蛮开心的。
    谢雨婷停住脚步。
    “你家在哪边？”
    谢雨婷的手里面有一只毛绒玩偶，电玩城夹娃娃夹到的，是一只黑色的小猫，同时还有一个小袋子，买的一些小东西，包装好看的护肤品和没什么用的时尚小单品。
    林雪辉手里面同样拿著一个黑色的毛绒猫猫。
    林雪辉指了指东边。
    谢雨婷“啊”了一声。
    是相反的方向啊。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我打个电话。”
    林雪辉歪了歪脑袋。
    “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她蹦躂了两下，身上的金属链子跟著晃荡。
    林雪辉一米六二，谢雨婷一米六，不过或许因为骨骼和头髮的原因，林雪辉要明显高一点。
    林雪辉转身要走。
    谢雨婷喊了一声。
    “等等。”
    林雪辉又转过来。
    “怎么了？”
    谢雨婷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包湿巾纸。
    “你裤子是不是脏了？”
    林雪辉“啊”了一下，低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了墙灰。
    “没事，回去擦擦就好了。”
    谢雨婷走近了。
    “没事的，正好我买了湿巾。”
    不知道是因为正好买了，还是因为刚刚玩的时候注意到所以买了。
    谢雨婷用手挽著裙子，避免了裙子落在地上，在林雪辉面前蹲下来，右手拿著湿巾帮林雪辉擦著裤子。
    林雪辉顿了一下，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看著谢雨婷温柔的动作，林雪辉抿著嘴唇，身体绷得直直的，双手並在两腿旁边，像是一个被罚站的小孩。
    谢雨婷擦完以后，站起身来。
    “好了。”
    林雪辉还是保持著被罚站的样子。
    “谢谢你。”
    谢雨婷笑了一下。
    “没事，对了，下次要不要来我家玩？”
    林雪辉的脸上多了一抹慌乱。
    “去，去你家？”
    谢雨婷点头。
    “不是之前说了吗？你来我家，我弹贝斯给你听，也可以带出来，但是外面就听不见了。”
    又是贝斯笑话。
    谢雨婷在上大学后才练的贝斯，在閒暇之余弹一弹，也会几首曲子。
    林雪辉“哦”了一声。
    “好啊好啊，那就下回见。”
    谢雨婷微笑。
    “那就看你什么时候有空了。”
    林雪辉挥挥手。
    “很快的，我有空给你发消息。”
    她转身，同手同脚地走了两步，走出几米后，又转头看了一眼，谢雨婷还在看著林雪辉，似乎有些疑惑，又微笑著朝她挥了挥手。
    林雪辉同样挥了挥手，在僵硬地走过一个转角后，稍微恢復了一点人样。
    林雪辉加快了步伐，竞走，然后抬起了小腿，发尾摇晃著，蹦蹦跳跳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