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同李振涛发消息。
    两个人现在的交流基本停留在了聊天软体上面，平时也没有个时间见面。
    忙啊，忙点好啊。
    周嘉问。
    “兄弟你当时求婚了吗？怎么求婚的？”
    李振涛回了个表情包。
    是一个蓝色头髮的管人微笑的动图。
    这傢伙也是个管人痴，这辈子真是有了。
    突然想起来他小女友如此病娇，真的不会在他看管人的时候一刀捅死他吗？
    李振涛说。
    “嚯嚯，终於到了这一步了吗？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简直就是无法预测的命运舞台。”
    谁家长颈鹿？
    周嘉打字。
    “別发癲，说点人话。”
    李振涛开始好好说话了。
    “有倒是有，我们那次爭吵后见了我妈，就决定结婚了，就是商量了一下，敲定了这件事。”
    “五一的时候不是出门旅游了来著，那时候准备了求婚戒指，我联繫了酒店工作人员布置了房间，装饰得很漂亮，在结束一天旅行的时候回到房间，然后就……”
    “不过更像是走一下流程，毕竟我们那时候已经决定结婚的日期了。”
    周嘉有些沉默。
    这和他的情况不一样啊。
    总觉得有点用，但不多。
    李振涛嘻嘻哈哈。
    “要帮忙吗？我可以喊人。”
    周嘉说。
    “不用了。”
    想来老师也不会喜欢太多人的求婚，最好是安静一点的，漂亮一点的。
    李振涛又回復了一个管人比ok的手势。
    “好的，你加油。”
    周嘉放下了手机。
    果然还是得有些惊喜感，反正手寸他已经知道了，戒指的话现在就可以开始挑了。
    世人的求婚向来很简单，在某个时刻单膝跪地，但是那个时刻很是重要，毕竟以后都是会回想起那个时刻的。
    两个人结婚看起来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周嘉还是想认真一点，早一点。
    在和她有关的事情上，他向来很认真。
    时间越近，就越是难熬。
    陈婉欣同样忙得晕头转向，同时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周嘉的生日。
    她做了三个备忘录，在自己房间的日历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在手机上做了提醒，同时在办公室的日历上悄悄画了个圈。
    三个提醒，怎么也不会忘。
    陈婉欣这个月肚子疼了两次，吃了药缓解了，至少频率上要低了些，周嘉的办法其实蛮有用的，要不是每天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她也不至於此。
    其实谈恋爱倒不是为了节日那个礼物而谈的，但礼物代表著心意，要是忘记给小男友送东西，她可要愧疚得很。
    可挑选来去，又觉得哪个礼物都不合適，这么一看，选礼物还真是个麻烦的事。
    也亏得小男友每次都能够费尽心思。
    周嘉却是早有预判，在某天晚上的时候给她说。
    “老师，我生日那天想要一个新的滑鼠，我给你发个连结，希望老师能够买了，然后说哥哥生日快乐。”
    陈婉欣沉默看著周嘉，送滑鼠当然是没有问题，但是后面的祝福语似乎有点太难开口了。
    “你怎么都直接说了，这样的话还有什么惊喜？”
    周嘉一边整理著房间一边说。
    “老师要是再在这方面花时间，到时候累晕了，再进医院怎么办？”
    陈婉欣感觉又要哭了。
    “真是的……”
    谁教他的？
    这种小地方他也太细心了点，同时又太了解自己了。
    如果说不用准备生日礼物，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她肯定是会去准备的。
    所以直接说出想要什么，会省下很多时间，也不用弯弯绕绕打听来去，最后还买一个对方不一定喜欢的东西。
    直说真是太好了。
    陈婉欣心想著。
    总觉得身份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转变，越来越依靠他。
    陈婉欣於是照著周嘉给的连结买了滑鼠，同时的，她也买了一朵花。
    一朵玫瑰花。
    第一次送花给他，明明自己种了许多花，但却是从他那里学会把花送人，从他那里学会怎么去爱一个人。
    在六一那天的时候，陈婉欣將礼物送给了周嘉，以他喜欢的方式。
    时间继续倒数著。
    七天，六天，五天……
    高考。
    感觉世界在这几天都安静了下来。
    高考最后一天。
    已经由春入夏，太阳直直地照在沥青地面，烤得地面发亮。
    周嘉在办公室坐著，都能听见周围同事的討论。
    “前天高考的作文题目你看了吗？”
    “听说今年全国一卷的数学特別难，尤其是最后一题，是邀请特別厉害的人出的，好多学生哀声载道的。”
    “对了，你当年是考的文科还是理科。”
    “我都当文员了，你说我考的是文科还是理科？”
    “隔壁也有个学工科最后当文员的……”
    诸如此类的话题。
    周嘉今天没加班。
    一下班，他就往学校外面赶，等他到学校外面的时候，学校外面已经在陆陆续续散场了。
    学生们要么跟著家长一起回家，要么就直衝网吧，今天肯定是要战个痛快的。
    陈婉欣完成了收尾的工作，把学生们喊回了班上，开了一个小小的会，讲她准备好的高考致辞。
    祝学生们前程似锦，祝学生们万事顺利，有几个学生悄悄落了眼泪。
    没用太多时间，叮嘱了一下注意安全，学生们就如鸟兽般散去了。
    周嘉赶到的时候，陈婉欣正在教室里面和几个女生聊著天。
    他没有进去，只是靠在教室的外面。
    熟悉的教学楼，熟悉的教室，布置却完全不同了。
    周嘉仰头看著天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到了夏天，明明已经不早了，天空还是一片有些亮的蓝色，今天没有云，天空蓝得很纯粹通透。
    教室里面轻轻的哭声一片，是女生们的哭声。
    有些熟悉。
    他这个时候回想著自己毕业的那天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来著？
    想起来了，那天陈婉欣也是这样，被不少姑娘围著，自己本来想找她说点什么的，但是人太多了，实在是挤不进去，於是周嘉就在办公室外面等著。
    等啊等，一直等到陈婉欣走出来。
    陈婉欣那时候眼眶红著，不太好意思，遮掩著问他。
    “欸，周嘉，你怎么还在这里？没去和他们玩吗？”
    周嘉那时候笑著说。
    “我东西忘了，回来拿东西，他们人满啦，没我的位置了。”
    他从包里掏出一包纸，递给陈婉欣。
    “老师你眼睛怎么红了？今天风沙真大。”
    还是一如既往的说著玩笑话。
    陈婉欣接过。
    “你以为都和你一样，真是没心没肺。”
    周嘉问。
    “老师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陈婉欣那时候就摇摇头。
    “没了，你快回去吧，到家了记得发个消息。”
    周嘉点点头。
    “又不是小孩，不会走丟的。”
    他在那个时候认真了些，对著陈婉欣低头郑重地说。
    “谢谢陈老师。”
    他的高中生涯，他第一次对於一个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欢，他的一切，对於自己老师的綺丽但纯粹的幻想，都自认为，要在那个时候画上一个终止符。
    所以他那句谢谢，说的很用心，很认真。
    是用力地在告別。
    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他能在老师身边，离得这么近，伸出手来就能牵住她。
    脚步声响起。
    一道轻盈的、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啊，你什么时候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