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是说身体不舒服，难过指心里不舒服。
    两个加在一起，感觉有些没救。
    陈婉欣觉得脑袋疼，肚子也开始疼，像是在跑步之后的那种疼，情绪低落的时候，胃也很难舒展开来，绞在一起。
    这身体真是一点也不爭气啊……
    陈婉欣缩在床里面，这个时候显得小小一只。
    周嘉在厨房里面煮著热粥。
    感冒確实是蛮正常的，他认识一个朋友，一年四季大小病不断，什么肠炎，感冒，发烧，鼻炎，各种不怎么好治、不怎么要命，但是却磨人的病全都缠上来了。
    每天都处於一种要死不活的状態，活得很是艰难。
    周嘉还是煮的青菜瘦肉粥，因为上次陈婉欣说了这个粥好吃。
    稍微理解了一下为什么在家里面说了一句，我喜欢吃这个菜，父母就老是不停地做这个菜，主要还是因为记得那句好吃，认定了口味，就觉得对方会一直喜欢。
    周嘉调成小火以后，端了一杯热水，来到陈婉欣的房间。
    他在床边坐下来，放下那个碗。
    “老师，要不要先喝点热水，今天吃了饭再吃药吧。”
    陈婉欣点了点头。
    “我知道的，都说了不是小孩了，我刚刚听见你点火的声音，我们现在出去吃还来得及，粥可以留著明天早上回来吃。”
    她似乎很想出去。
    连著周嘉都变得有些纠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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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对一个人好。
    如果是他感冒的话，同样会觉得那是一个小病，感冒就感冒咯，该吃吃该玩玩。
    可是自己喜欢的人感冒，又觉得那是个天大的病，怎么能够出去吃东西，怎么能够去玩呢？
    不行啦，这样有害健康。
    可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
    哪怕嘴上说著没事，没关係，说不定也是因为在这个时候照顾別人心情讲出的话，所以很难確定。
    世界上有一种好偏偏叫做，我以为我对你好。
    我以为应该这样做，我以为那是对的。
    陈婉欣看著周嘉，自己家的男人似乎陷入动摇，於是又伸出手，素洁的手指轻轻拍在他的大腿上。
    “走吧，我们出去吃？”
    周嘉稍微思考后，抬头。
    “我首先想知道，老师觉得身体怎么样，是非常不舒服，可以克服，还是说两者中间？”
    陈婉欣想著这算个什么问题，有些懵。
    “嗯……应该算是两者中间吧。”
    周嘉又问。
    “那我想知道，老师想出去吃饭的理由，是因为想在外面过节，想在外面过生日和一周年纪念日？还是因为单纯想吃好吃的？还是说这么重要的一个日子，没有和我一起过，我会觉得生气、不舒服，明明已经约好了，偏偏还失约了？”
    周嘉在空中掰著手指，数了三个不同的理由。
    “或者，还有別的原因？”
    陈婉欣有些迷糊的脑袋想了一会儿。
    “可能是第三种吧……因为约好了要陪你，所以担心你会生气和不舒服之类的，同时也想和你一起过节什么的。”
    周嘉帮陈婉欣理著被子的边缘，將脚的那端確確实实地给陈婉欣盖好了，避免冷气侵袭。
    “那么这样的话，至少我这边是不会生气和不舒服的，事出有因，老师已经不舒服了，我现在只会觉得担心，在我喜欢的姑娘生病的时候，让她陪我玩，我也会难受的，老师如果想一起过节，我想的是……”
    周嘉说的很有条理，陈婉欣也能理解他的意思。
    陈婉欣声音哑哑地问。
    “你想的是什么？”
    周嘉抓住了陈婉欣的手，將她的手牵在了被窝里面，声音低低的，很温柔。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屋子里面很安静。
    无言。
    周嘉理著陈婉欣的耳发。
    “今天没能一起做的事，可以明天再一起做。”
    陈婉欣躺在那里，脸红红的，不知道是因为周嘉的话，还是因为她生病了。
    陈婉欣转了个身，声音小了些。
    “你怎么这个时候讲这么多话，居然还和生病的女人讲道理，这种事不能讲道理的啦。”
    周嘉的心被戳伤，我的话有那么多吗？
    他的手收回来，捂著自己的心口。
    “原来老师是这么想的吗？我还以为老师会大受感动，然后眼泪汪汪，说要抱抱呢。”
    陈婉欣微笑著，本来还有些难过的心情在这个时候稍微舒缓了些。
    “不是啦，碎碎念和讲大道理的男人是不会受欢迎的，女孩都生病了，男人却在旁边念个不停，只会觉得脑袋疼的，啊，好疼好疼。”
    陈婉欣这样说著，后面两句毫无起伏。
    周嘉闭嘴了，嘴唇颤抖著。
    完了……
    陈婉欣听著身后没了动静，转过来偷偷看著周嘉，轻轻笑著，她反握著周嘉的手。
    “这种时候，你只需要亲一下我的额头，然后对著我说你爱我就行了……”
    原来她不是在抱怨，只是在撒娇。
    但是陈婉欣撒娇的方式也有所不同，在这种时候显得含蓄和可爱，在上头的时候可能会直白一些，饮酒后，或者晚上。
    周嘉鬆了一口气，俯身，亲吻著陈婉欣的额头，脸停留在陈婉欣的侧脸。
    “我爱你。”
    陈婉欣“嗯”了一声，用柔软脸蛋蹭了蹭周嘉的脸。
    “我也爱你，嘉嘉，特別爱你……”
    她难得的，有些傻地笑著。
    “嘿嘿……”
    没关係，暂时这样就好。
    晚些时候，热粥煮好了。
    陈婉欣披著毯子，坐在周嘉的对面。
    周嘉舀了两碗粥，放在桌面，桌面上还抱著一碟泡菜和泡红萝卜，今年过年的时候醃製的。
    上次没吃到，这次倒是吃到了。
    陈婉欣捧著热粥，对著轻轻呼出一口气，然后用勺子舀了一口，夹著一截泡萝卜。
    温暖的、咸度適宜的热粥下肚，伴隨著酸甜合適的泡萝卜，突然觉得其实蛮好吃的。
    泡萝卜做的好吃有时候真的很有幸福感。
    陈婉欣以前读大学的时候，学校周围有家炒菜，那家炒菜的大多数菜她都不太记得了，但是偏偏记得他们家的泡红萝卜，多汁饱满，是真的蛮好吃的，还专门问了他们家泡萝卜是怎么做的。
    陈婉欣也学了一些，做出来的时候显得也算是像模像样。
    “总觉得生活老是充满了意外，有时候真的很不顺心呢。”
    周嘉点了点头。
    “是啊，不过其实顺心才是少见的吧，哪怕没有大问题也会有各种各样的小问题，什么饭菜不合口，下雨了鞋子进了水很潮湿，但还是要穿著这样的鞋子上一整天班直到晚上回家，喜欢的人生病了。”
    陈婉欣放下了碗，这个笨蛋，就是在说她吧。
    “对了，我的礼物呢，我要礼物，我现在就想要你送我的礼物，老公。”
    周嘉捉弄著陈婉欣。
    “我要是说忘了老师会怎么说？”
    陈婉欣僵了一下。
    “以我现在的状態，大概会哭出来吧……不，忘了也没关係……我不会在意的……”
    试图自己说服自己。
    周嘉起身。
    “我去给老师拿。”
    陈婉欣双手捧著自己的脸，撑在桌上，温柔地看著周嘉。
    “好像你拿了我心里面也会有点点难过，感觉过一会儿说不定会抱著你哭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