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拿了东西，將杯子接了水，冷水落下，他看著那水柱，心情复杂。
    不应该啊，明明老师之前还有著小可爱的一面，缩在他的怀里面，嚶嚶嚶的，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是说不喜欢，只是觉得有些太可爱了。
    周嘉拿著东西进屋，陈婉欣正坐在那里等他，周嘉將一次性水杯放在了床头，然后又重新躺了下来，並且忍不住询问。
    “真的要这样吗？”
    我都躺下了我又在胡言乱语什么呢？
    口嫌体正直竟是我自己？
    陈婉欣拿过棉签，蘸了水。
    “好了，不要动了，要是一会儿突然动起来说不定很危险，嗯，先是左边好了。”
    陈婉欣觉得倒是蛮有意思的，为周嘉做这样的事，她將棉签轻轻放进了周嘉的耳朵，在不深的地方摩擦著。
    周嘉总感觉心情过於微妙起来。
    情侣之间做瑟瑟的事情当然是很正常的，窗帘紧闭，拥抱著对方重重地喘气，哪怕过分一点，但只要两个人都能接受……
    可这种温情的事反而很怪，而且总想在对方面前保持著完美的形象，这点自己倒是不如老师。
    他感觉耳朵有些凉，似乎是因为棉签沾了水的原因，但陈婉欣的动作很舒服，伴隨著她的轻声询问。
    “怎么样，疼吗？”
    周嘉克制住了自己摇头的本能。
    “没事，不疼……”
    陈婉欣“哼哼”一笑，脸上带著些小骄傲。
    “那就好，很舒服吧，压力缓解了吧？”
    周嘉说。
    “我没什么压力，反而担心老师会不会有压力，毕竟最近很辛苦对吧？不用特意为我做这样的事的。”
    陈婉欣摇了摇头。
    “不啊，其实我发现我还蛮喜欢做清理这种事情的，总觉得很解压，就和忙碌的时候喜欢收拾东西一样，把衣柜里面的衣服翻出来再整理一遍，把书全部搬出来晒晒太阳又搬回去，拖拖地，打扫房间。”
    她又嘆了口气。
    “而且越忙的时候越喜欢做这样的事情。”
    然后就更忙了。
    周嘉回想了一下。
    “好像真的是这样，人为什么会在明知忙碌的情况下去做別的事情呢？”
    就好像期末考试周，知道明天要考试了，班上安排了背书，背著背著还剩下不知道多少，偏偏还要在这个时候转过去和后桌聊天，美其名曰抽背、查漏补缺，实际上是讲閒话。
    今天说的话比一个学期说的还要多，从那个姑娘是不是喜欢那个男生，再到开一局五子棋，一把不算，再来两把，然后发现一节课就过去了。
    对自己很是食物！
    不对，很是失望！
    陈婉欣將那根湿的棉签丟进了垃圾桶里面，又重新拿了一根乾的，把棉签放进了周嘉的耳朵当中，再次温柔细致地摩擦起来。
    “这就是拖延症啦，我总觉得好像在班上也说过这样的事情，这个確实没有什么办法，最好的就是提高专注力。”
    周嘉感觉掏耳还蛮舒服的，主要是躺在老师的大腿上，老师的声音又轻又好听。
    疑似有点太享受了。
    陈婉欣又换了一根新的棉签，擦拭完以后。
    “好了，换一边吧。”
    周嘉翻了个身。
    做梦都不能这么做啊。
    陈婉欣一边帮周嘉掏著耳朵，一边夸著周嘉。
    “老公真厉害，老公辛苦了，我家老公最棒了……”
    她好可爱……周嘉心化了。
    陈婉欣突然想到。
    “对了，要不要我给你唱歌？”
    周嘉问。
    “什么歌？”
    陈婉欣思考了很久，慢慢唱起来。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是一首儿歌，周嘉忘了上一次听见这首儿歌是什么时候了，总觉得像是过去了很久，一时间竟是觉得有些时间恍惚。
    陈婉欣唱得很好听，她本来歌力就是s，但似乎不太记得住后面的歌词，於是便在周嘉耳边哼著调。
    屋子里面只剩下了陈婉欣的歌声，轻柔迴荡著。
    周嘉感觉自己像是睡著了，又好像没睡，一时间分不清楚，只是老师的歌声在耳边流淌。
    “你在，思念谁……”
    轻柔，美好。
    时间好像慢了些。
    周嘉等到老师弄完以后，坐起身来，感觉脑袋很清爽，只是看著陈婉欣不说话。
    陈婉欣有些疑惑。
    “怎么了？”
    周嘉问。
    “老师最近是不是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陈婉欣身体一僵，摇了摇头。
    “没有啊。 ”
    周嘉很明显品出了一丝不对劲。
    “这就是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陈婉欣轻咳一声。
    “大概就是网上这么说对象一定会喜欢的，我就想著尝试一下，怎么了？”
    周嘉说。
    “没，就是有点反常……有点不习惯了。”
    陈婉欣身体一僵，恨恨看著周嘉。
    “对你好你还不习惯，你不会就喜欢我说话稍微凶一点吧？”
    真是一点都不领情。
    周嘉感觉对味了，这样比较像老师一点。
    “不，只是老师突然变了性格，让我担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事，不对，我的意思是老师一直都很温柔，只是今天特別温柔。”
    及时找补。
    他伸出手来摸著陈婉欣快要生气的脸。
    “谢谢我家宝宝。”
    陈婉欣的气消了，算了，懒得理他。
    “谢什么谢，对了，元旦的时候要不要跟我去爬山？”
    周嘉继续安抚著陈婉欣。
    “怎么突然想去爬山？我还以为老师不爱做这种事。”
    陈婉欣说。
    “因为一般这个时候我们会去山上庙子给学生们祈个福什么的，可以图个吉利和好兆头，新的一年嘛。”
    她的手伸出来抓著周嘉的手。
    “没事啦，你不想去也没关係，本来也是其他老师们最近在说这个事情。”
    周嘉则是摇摇头。
    “不，我要和我家宝宝一起去。”
    陈婉欣睫毛上下动著，点了点头。
    “嗯。”
    元旦。
    陈婉欣睡了个懒觉。
    还剩六个月啊，她默默计算著时间。
    总觉得时间越来越紧张了。
    她在床上翻了个滚，等到九点过的时候，实在是睡不著了，拍醒了旁边的周嘉。
    “走啦，嘉嘉，起床啦。”
    陈婉欣上次来爬山已经是很久之前了，毕竟平时忙，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去爬山。
    两个人在山间走著，堆著雪人。
    “这个雪人好可爱。”
    “我再给它插两只手，点个鼻子。”
    “我想给它拍个照……我们一起再拍一张吧。”
    两个人慢悠悠走著，观赏著山间风景，走到半山腰亭子的时候停了下来，准备休息。
    而在亭子里面还有一拨人，他们正聊著閒话，说著家常，听见脚步声，都纷纷转头，看著进来的这对情侣。
    突然间说话的声音就小了下去，渐渐无声。
    亭子里面的人正是陈婉欣的同事，周嘉的曾经老师。
    几双目光交匯，场中安静得有些过分，树叶悠悠落下，滑在水泥地上，发出一声轻轻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