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確实两句话都说过，这时候全想起来了。
    他做好了心理准备，陈婉欣会质问他，会生气。
    但老师两个都没有，而是先翻以前。
    为何老师记得这么清楚啊……
    陈婉欣的嘴角带著一抹弧度，看著周嘉，但又觉得现在不是笑的时候，趁著周嘉不注意的时候，把嘴角压了下去。
    “我一直认真地记著这话来著，还相信真的是这样。”
    周嘉手足无措，试图解释。
    “那个，老师，最开始那不是隨便说的吗？”
    陈婉欣敏锐地捕捉到了周嘉句子里面的词语。
    “嗯……隨便……”
    周嘉抓著陈婉欣的左手。
    “不，一般大家都是这么说的来著，而且那个什么，出於兴趣爱好做的，在本专业的课程上不算努力，所以约等於不务正业，而且这句话不是在不会骗老师之前么？”
    有先后顺序，也算不得撒谎。
    陈婉欣眯著眼看著周嘉，眼神中带著一种审视之意，法官正听著嫌疑人的狡辩。
    “意思是之前就可以了吗？你这个……骗子。”
    义正言辞，降下判决。
    虽然这个两字判决来得不疼不痒，甚至有种撒娇的小情调，连著陈婉欣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她右手覆盖上来，漂亮的指甲掐了一下周嘉的手背，连著印都没有掐出来，周嘉连著陈婉欣的这只手一起握住，於是她便轻轻用指甲尖划著名周嘉的手心。
    一下一下的，有些痒。
    周嘉说。
    “我明明不是那个意思。”
    陈婉欣点头。
    “我知道我明白我懂的，不过人家也没有这么在意，因为我老是被你骗来骗去，怎么说呢，都要怪我自己没有分辨清楚吧，有句话是怎么说来著，就是人的不幸有时候是因为自己的愚笨造成的。”
    陈婉欣做著看似理性的分析，却显得阴阳怪气，其实她本来就是个很擅长说话的小姑娘，和周嘉差不多，只是这两个人话术点分配的技能不同。
    周嘉基本都点在了討巧和说好话上面，陈婉欣则是点了毒舌和刻薄，这方面周嘉就有些不足了。
    “老师，老师……”
    周嘉词穷，语塞。
    平时那股机敏劲全然不存，好像又回到了学生时代，乖乖在办公室低头被陈婉欣训话。
    有什么记忆深处的东西正在甦醒，遭了。
    周嘉忍不住问。
    “我何时还骗过老师了？”
    陈婉欣右手抽出来，掰著手指数。
    “只是恰好出来买个小蛋糕，只是睡一起我什么都不会做的，只是亲亲……”
    陈婉欣转过来看著周嘉。
    “怎么样，我说错了吗？”
    周嘉发现好像確实没什么问题，明明开著空调，汗水却沿著脸颊滑下。
    压力有点太大了，像是在对线巔峰the shy，一拉一扯间血掉了半管，防御塔一直在那里叮叮作响，但是连a都不a一下，玩不了了。
    周嘉乖乖低头。
    “是我错了。”
    陈婉欣看著他的样子，这下有些忍不住了，轻轻笑起来。
    周嘉抬头，看著陈婉欣。
    “所以老师根本没生气对吧？”
    其实他早就看出来陈婉欣不怎么生气，只是有点拿捏不准，因为陈婉欣生气的时候也会笑，皮笑肉不笑，又或者闭眼微笑。
    堪比mortis对著大祥老师微笑，闪灵和咒怨结合在一起的感觉，看的人都会觉得害怕，也不怪祥子做出一副要被打了的可怜样。
    陈婉欣轻咳一声。
    “你都说清楚了，又不是真的去约会，有什么好生气的，而且我知道你不会出轨的。”
    陈婉欣在周嘉说清楚后就没怎么在意这件事了。
    周嘉被信任了，很高兴。
    “当然了，和我女友黏在一起怎么黏都黏不够的。”
    陈婉欣想著这个黏字是不是有些不对劲，总觉得在指代別的什么东西。
    她抓著周嘉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周嘉隔著一层薄纱，感受到陈婉欣柔软的大腿。
    陈婉欣轻声问。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关於这件事。”
    周嘉沉思。
    “怎么说呢，虽然听起来是个蛮不错的提议，开价也很可口，但我还是打算拒绝，首先是位置，他们工作室之后会搬到杭城去。”
    “其次，製作会变得商业化，一旦接受了邀请、或者接受投资，工作室和投资方都会提出意见，商业化其实挺正常，但我並不想损失太多个人风格。”
    周嘉这两天想了不少事情。
    “我一个人可以慢慢来，没有工期，一旦接受商业化有些东西就没法避开了，所以……”
    有的人讲古人是不卖画的，绘画是一种修行不是交易，如果开始卖画就会动摇了心智，那就会得不到修为而流俗了。
    如果接受了这份邀请，那么无可避免地会向著市场靠近，那么始终会和自己想做的东西有出入，虽然並非什么高风亮节，也並非流俗，但周嘉的自我完全却会受到破坏。
    所以他並不打算答应这份邀请，哪怕可能做出来真的不挣钱。
    更何况，这个游戏更像一封情书。
    陈婉欣点了点头。
    “你想好了就行，我也不说什么了，你不管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哪怕是经济问题也不用担心，我可以养你。”
    有些话很难说是真是假，像是玩笑话，但哪怕是玩笑话，也在这个时候显得很暖人心。
    周嘉摸了摸陈婉欣的脑袋。
    “老师真傻。”
    陈婉欣也不反抗，被他摸头其实也蛮开心。
    “不过我最近其实有点，患得患失。”
    周嘉“啊”了一声。
    “怎么了？”
    “就是你回消息慢了我就会觉得有倦怠期，但是当我看林雪辉的那张照片，我一下就什么都不担心了，我想著你觉得不会做出来那种事的，发现自己之前的患得患失完全是多余的。”
    “是这样吗？”
    “是的。”
    “那姑且问下，要是我真的做出来这样的事，老师会怎么对我呢？”
    “嗯，先把你的出轨对象当著你的面做掉，然后再把你做掉，你觉得怎么样?”
    原来老师也会有病娇的一面。
    更可爱了，更喜欢了。
    陈婉欣微笑，周嘉却是直接贴了上来，用脸去蹭陈婉欣柔软的脸。
    陈婉欣被周嘉抱著，感受著他有些过分的热情，这完全就是一只大金毛，老是撒欢，有什么区別？
    真是的，他知道他的体重吗？
    周嘉虽然不胖，但性別差异，陈婉欣感觉自己还是会被他压倒。
    笨蛋老公……
    陈婉欣倒在床上，周嘉俯身撑在旁边，陈婉欣就知道，总觉得之后一定会经歷这样的事情，她红著脸。
    “虽然我不生气，但是你是不是忘了说什么了？”
    周嘉俯身，在陈婉欣耳边轻轻呼气。
    “陈婉欣，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陈婉欣恼。
    又不喊老师了。
    她转过来，看著周嘉，手已经放在周嘉的脖子上，再然后，她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