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隨著导航,开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最后钻进了乡道,钻完乡道又钻进了窄窄的水泥路,对面有车来就错不开,这种有些是农民自己花钱铺的水泥路,所以窄了些。
好在周嘉开车的技术还算不错,稳健。
大学的时候经常几个人一起开车出去玩,大学便宜又好玩的旅行方式,几个大学生凑一起花个几千块,买个二手车,坐在二手车上嘻嘻哈哈唱著歌去天南海北。
只要不在车上吃火锅就行,不是怕翻车,是怕有麻匪。
最后小道一拐,周嘉听著陈婉欣的指示,拐进了一条土路,在一个院子里面停了下来。
院子里面还有著另一辆白车,看来陈婉欣的爹妈已经到了。
两层高的自建房,从装修风格上来看有一定时间了,现在农村的自建房风格往小別墅靠拢,越来越气派。
院子的角落有著几只鸡在自由愜意地啄米,还有著中华田园犬,叫了几声又安静了。
一夜雨后天气晴朗,地面小坑的积水映照著流云和石榴树的翠叶以及长条的矮凳。
两名老人坐在那长条的矮凳上,周嘉见过的,是陈婉欣的爷爷奶奶。
周嘉打开车门,刚下车,两个人立马热情地迎上来。
“欸,来了来了。”
爷爷奶奶凑到周嘉旁边,抓著周嘉,笑著打量著他,像是看著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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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嘉?”
两个人听说了陈婉欣今天要带对象来,有些激动,甚至还专门问了名字。
周嘉点头微笑。
“爷爷奶奶好。”
爷爷奶奶当场就从袖子里面掏红包,往周嘉怀里面塞。
周嘉嚇了一跳。
“要不得要不得。”
在这个时候陈婉欣竟是產生了被冷落的感觉,以前两个人都是先来找她的。
周嘉有些受宠若惊,他挪到后方,打开车门去提东西。
“第一次来,带了点小礼物,不成敬意。”
周嘉说著客套话。
陈妈刚刚在屋里面和陈爸说了两句,听见外面的动静,从里屋出来。
“进来坐,进来坐,来都来了,带什么礼物呢。”
她抓著周嘉的手,看这个女婿倒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个高、精神、帅气,虽然是有点年龄上的差別,但自己女儿喜欢比什么都好,哪怕其貌不扬,只要人品不坏就行。
陈爸则是在屋里面,喝著茶,像是发著闷气,不出门,也不说话。
陈婉欣在外面几人聊天的时候,走进了屋子里面。
屋子里面父女两人,一时竟是无言。
光从门口落进屋內歪歪斜斜的方桌,空气中有著小小的尘点在光束中晃动。
陈婉欣在讲台上能讲很多话,对於学生谆谆教诲,说清道理,但这种时候偏偏有口难开,心里面想的东西说出来也变得彆扭。
“別人来了,你也不出去见一下,就在屋子里面呆著,什么意思?就这么不待见?实在不待见我们回了算了。”
陈爸只是沉默,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於是屋子里面又陷入了一片沉默当中,他慢慢站起身来,丟下一句。
“我去割猪草。”
他背过放在屋子外面的背篓,拿了一把镰刀,向著田坎走去。
陈妈看著陈爹背著个背篓,喊了一声。
“干嘛去啊?”
陈婉欣到了陈妈旁边。
“他说他去割猪草。”
陈妈看著陈爸远去的背影。
“现在哪还有猪草给你割啊,屋里面有吃的。”
老家养著三四头猪,平时餵一餵玉米糊、红薯藤、剩饭什么的,反正啥都吃得乾净,哪还用得著费劲去地里割猪草。
周嘉还在和爷爷奶奶抗爭,最终没收下那两个红包,他注意到陈爸远去的背影,从两位老人那躲开来。
周嘉从墙根那里背了个背篓,拿了个镰刀。
“我也去啊。”
周嘉几步就出去了,陈婉欣刚想去追,陈妈抓著陈婉欣的手。
“算了,你让他去吧,总归是要两个人聊聊的,他俩总不能打起来吧。”
陈婉欣忧心忡忡,想著这算什么事。
周嘉走在田坎上,手里面握著锈蚀的镰刀,想著这是什么凶器,破伤风之刀。
[名称:锈蚀镰刀]
[属性:攻击力+5,攻击距离+1,速度+1]
[特性:有一定机率为敌方附加破伤风和持续流血效果]
一会儿不会变成两人血战吧,直接血染田坎。
他摇摇头,想著再怎么也不至於如此,温馨返乡直接一转凶杀惨案,那样老师就完了,明天就上新闻头条。
陈爸一直走了很远的距离。
猪草並非一种植物,而是一类植物的统称,什么牛皮草、苏丹草、红薯藤之类的。
他小时候经常做过农活,现在大家不怎么养猪了,猪草少了些,从山间走下去,一直到前面有个湖,那旁边总是有的。
周嘉跟在陈爸后面,看著他放下背篓。
陈爸这时候转过身来,看到了周嘉。
周嘉向著陈爸说。
“叔叔好。”
说得並不快,也没有故意缓和气氛,只是正常的打个招呼。
陈爸没说什么,点了点头,算是习惯性地回应。
他转过去,开始割起那些草来。
周嘉没说什么,有样学样,跟著割起猪草来。
周嘉到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太阳不算炽热,乡间温和凉爽。
两个人一直没说话,好像真的只是来干农活的。
半个小时过去,陈婉欣一直不见人回来,有些著急。
“我去找他们。”
陈妈抓著陈婉欣的手。
“没事,再等等,你別怕,不会出事,我了解你爹,他做不出什么事情来。”
陈婉欣坐立不安,陈妈倒是难得看见自己女儿这个样子,觉得有些意思。
又过了半小时。
背篼装满了。
陈爸的动作並不算快,放以前他半小时就能装满一背篼猪草。
一个小时在这个时候显得很漫长,漫长到他能想很多东西。
他这个时候终於是开口,问了一句。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周嘉直起身,看著陈爸的眼睛,他的眼睛在这个时候透露出一种年轻人的精神和灼热。
“明年,等她带完这一届高三,我们就准备结婚了。”
不知道是因为周嘉的目光,还是因为接近正午的太阳,陈爸似乎没法和周嘉对视下去,转过去看著眼前的那片湖。
陈爸静默了许久,久到身体似乎变成了一座石像,最后一身的劲卸了下去,身形佝僂和苍老了些,终於又说了一句简短的话。
“我就这一个女儿。”
周嘉说。
“我明白。”
男人间的交流向来比较简单和无言,陈爸不了解周嘉,却觉得周嘉有些过於坦荡,坦荡到他没法再说什么话。
又或者,他的意见本来就改变不了什么。
周嘉也不打算再说些別的话,他在这个时候保持著了一些狡诈的圆滑。
陈婉欣来回踱步,过了很久终於看见两个人回来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只是向著这边走,彼此间也没讲话。
陈婉欣有一肚子的问题,却在这个时候问不出口。
中午吃饭的时候,陈爹杀了一只鸡,燉成了汤摆上了桌。
下午。
两人开著车回家。
陈婉欣终於是將心中的疑惑拋了出来。
“你和我爸说了什么?”
周嘉看著前方。
“没,什么都没说,我跟著割了一个多小时的猪草。”
陈婉欣有些疑惑,歪著脑袋。
“就这样?”
陈婉欣还以为周嘉是凭著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在那个时候说些话发挥了作用,但没想到他什么也没说。
周嘉不知道该怎么向著陈婉欣解释这个事情。
“就这样。”
男人有时候比女人的交流来得更简单直白,不是用语言。
语言是浮在表面的东西,更多的是行为,话语会被过滤掉,说的太多,反而会显得轻浮和不可靠。
陈婉欣手放在自己胸口,很明显鬆了一口气,眉毛都舒展开来了。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们会拿著镰刀打起来呢。”
小情侣在不知不觉间脑迴路也达成了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