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的手確实很暖和。
    陈婉欣的两只小手被他护在手中，陈婉欣愣愣的，低头看著自己的手，心里烫烫的，脸上却装作无事发生。
    “比老师的手暖和呢。”
    她低低的收敛著眉头，被周嘉抓著手的感觉，居然让她觉得，很喜欢……
    又或者说，被心上人抓著手的感觉……
    不不不，怎么能称呼自己学生为心上人，陈婉欣啊陈婉欣，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但是称喜欢的人为心上人又没错，心上心上，心之上为忐，不是之下，也不是心中，就好像有个小人站在那里压著她的心尖，心神不安。
    陈婉欣站在那里，暗暗的咬文嚼字。
    一旦认识到了自己的情感，就连著这一切都变得奇怪起来，醋和糖放在一起灌进了胃中，被不同的情绪所夹杂。
    自己，好像真的很喜欢周嘉。
    这句犹豫不定的话在她心中已经出现了很多次，每次生出这样想法来，她都去怀疑，然后认定，如此往復，螺旋上升，喜欢如沙一般积累。
    夜色里面，周嘉看不清陈婉欣藏起来的脸，只能看见她乌黑的发梢，於是就这样继续贴著她的手，好像自己真的只是为了给她取暖的。
    陈婉欣咬著嘴唇。
    让周嘉去参加团建，说什么看看他在公司里的样子，其实就是在想著见他。
    想同他讲几句话，只在手机里面讲是不够的，见著他的面，看著他眉飞色舞，听著他在自己耳边讲话，只是那样，就很开心。
    真糟糕。
    陈婉欣心想，真糟糕。
    但是她却悄悄红了脸，又觉得这样的时候，真好。
    周嘉若无其事地將话题拐了回去，打破了这份沉默。
    “老师过生的时候想要什么小礼物？老师喜欢实用的还是好看的，还是两者皆有。”
    陈婉欣这时候才意识到周嘉居然记得自己的生日，怎么偏偏这么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记得这么清楚呢？
    陈婉欣“嗯”了一声说。
    “我想想，没什么特別想要的，到时候买个小蛋糕来我家吃饭吧，老师给你做吃的，你想吃什么？”
    渐渐的，陈婉欣已经连著周嘉的口味都能够摸清了，稍稍辣一点的，家常一点的，喜欢吃自己做的香煎豆腐炒肉，那豆腐是学校出去拐两个街道的菜市场进去右手第二个摊子买的，周嘉就爱吃那个。
    有些东西真的是不知不觉中就全部记住了，慢慢的根据习惯来，什么都记得了。
    陈婉欣和周嘉还是保持著那个姿势。
    周嘉说。
    “老师做的我都爱吃。”
    陈婉欣“哦”了一声。
    “那我想想那天做点什么庆祝一下吧。”
    她还是低著脑袋，两人无言，过了一会儿，她才慢慢將手从周嘉的手中脱离出来。
    “好了，已经够温暖了，快点回去休息吧，辛苦你了。”
    陈婉欣这样说著，终於是抬起脑袋来，温柔地看著周嘉，眼眸中透露出一抹担心 。
    “能睡著吗？”
    周嘉点头。
    “能，我觉得我一定能够做个美梦。”
    陈婉欣微笑。
    “那就好。”
    周嘉反问。
    “老师能睡著吗？”
    陈婉欣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能……不过老师不常做梦。”
    陈婉欣这样说著，两个人默默別过头去，看著地面，向著屋里走去，慢慢爬起楼梯来。
    但是这个时候，阳台上还有著另一道身影快速缩回了被窝里面。
    那是李振涛。
    他看见周嘉醒了，起来上了个厕所，想著周嘉在干什么呢，躺在床上看手机。
    他见周嘉迟迟不回，便趴在阳台上看，夜色安静，那几句话若隱若无的飘入了李振涛的耳朵里面。
    李振涛的天塌了，面色惊恐，眼睛溜圆的往外滚。
    臥槽臥槽臥槽，wtf，这是什么啊？！
    这是什么？！！
    他看见了什么？！
    一瞬间许许多多的东西在李振涛的脑袋里面全部都串联了起来，一瞬间他醍醐灌顶，什么都明白了。
    自己的好兄弟周嘉喜欢的是谁，为什么老师今天一来就给他压力，为什么周嘉在同学会上解释，还去参加秋游。
    疯了，这个世界疯了！！
    李振涛抱著自己的脑袋，恨不得將脑花掏出来，那一块记忆挖掉再把脑花重新塞进去。
    他居然那天在电话里面大言不惭地喊“弟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不怕死啊。
    太特么荒谬了，太特么荒谬了！
    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要当我师娘，別问为什么是师娘。
    看著两人你儂我儂的样子，李振涛要是不明白，这么多年的情场约等於白混跡了，但是真的太特么离谱了，太特么离谱了，太特么离谱了！！！
    李振涛觉得这个世界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他居然还邀请周嘉双重约会，这什么鬼点子？他脑袋有泡么？
    周嘉说还没在一起，这叫没在一起？那还要什么才叫在一起？
    李振涛在被窝里面瑟瑟发抖。
    周嘉和陈婉欣在楼梯口道別，周嘉打开了房间的门，看了一眼床上的李振涛，依旧睡得很安详，有些心虚地钻进了自己的被窝当中。
    其实他也不是有意要瞒著李振涛，但是现在还没成功，到时候又怕闹笑话，索性也就不说了，至少也等自己表白之后再说。
    表白总归是得认真一些的，不能那么隨意，头脑一热在电话里面就说了，总觉得有些，不真心，好吧，当然心是真的，但周嘉，又想著得有那么一点点的仪式感。
    他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赛博小狗身上。
    模型已经组装好了，浅蓝色的小狗，白色的耳朵，模型是自己做的，找的3d列印，abs材料，脑袋是圆润的方形，磨了倒角，有著白色的小耳朵，掏空了，加起来也才几十克，列印价格也不高，中间一个黑色小屏幕。
    小狗巴掌大，有著通用的充电口，上面配载著小的蓄电池，能够支持一定时间续航，有蓝牙模块，能和手机app相连，有语音模块，听得懂指令。
    周嘉对著那只小狗说。
    “坐下。”
    小狗四只脚类似於棘爪形，又像是水滴，是连接著单片机的步进电机，可以模擬出不同的效果来。
    小狗两脚后趴，前脚立直，儼然已经坐下了。
    周嘉说。
    “爬。”
    小狗开始向前爬动。
    小狗是用脚辨別声音的……
    有端联想。
    周嘉说。
    “伸手。”
    小狗伸出右爪来，屏幕上蓝色的眼睛眨啊眨的，很是灵动。
    到此基本上所有的功能都完成了，周嘉又说了一声。
    “八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