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红透滚烫，再次轻轻呼出一口气，在空中化成白雾然后消散。
    心臟跳得很快，不受控制的鼓动，脑袋在正月里直冒烟，人群熙熙攘攘，什么声音都听不真切，抬头看著弓月掛在天上，细细一截峨眉似对著她轻笑。
    陈婉欣这会儿一整个人都安分不下来，闭上眼睛就是自己被抓住的手腕的画面，周嘉结实的背影，还有那些景象，不知道为什么，格外的清晰。
    周嘉买了两瓶矿泉水，又迅速地跑了回来，水装在塑胶袋掛胳膊上，看著老师正双手贴著她自己的脸。
    他以为陈老师是冷了，便取下自己的围巾。
    “老师，戴这个吧。”
    他说著就举著围巾，从陈婉欣的脑袋上绕过去。
    陈婉欣的手还僵在那里，脑袋有些短路，火直冒，把插线板烧穿了，眼睛蚊香似地打转。
    不，不是，你怎么……
    周嘉问。
    “这样就不冷了吧？”
    陈婉欣的两只手从脸的两侧放了下来，顿了一下慢慢说。
    “本来也不冷的……我怎么发现你就喜欢逞强，等到时候又感冒了老师可不来看你。”
    周嘉將掛在胳膊上的水递了出去。
    “老师这么狠心吗？我好难过。”
    陈婉欣接了过去。
    “额……要是有空的话，也不是不能来看你就是了，我这不是不希望你感冒么，走了，回酒店去吧。”
    她用手肘戳了戳周嘉的手背，示意著他回去了。
    周嘉问。
    “老师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陈婉欣推著他往回走。
    “没有了，没有了，就体验一下过节的气息就好了，你老师老年人啦，不像你们年轻人，精力有限。”
    她的手自然的推著周嘉的胳膊，想著今天已经很开心了。
    “回头你算一下了多少钱，老师把钱转给你。”
    周嘉挥手。
    “不用了，老师。”
    陈婉欣还是推著周嘉。
    “怎么能不用，好了，走吧，走吧，一定得收啊。”
    两个人一路回到了酒店，陈婉欣先是放了东西，而后很快敲响了周嘉酒店的门。
    周嘉打开门，看著银牙轻咬的陈婉欣。
    “老师，你怎么了？”
    陈婉欣举著自己的手机，贴在那张脸的旁边，一字一顿地问。
    “为什么不收我给你的钱？”
    上面显示著陈婉欣的转帐，两千块。
    周嘉想著两个人的旅游，加起来两天的行程也没这么多，最贵的活动也就是舞台剧的票，三百多一张。
    陈婉欣上前一步，质问著周嘉，几乎要把手机懟在周嘉的脸上了，身后的怨气瀰漫。
    “你手机呢？”
    陈婉欣虽然知道周嘉是这种性格，但这种时候还是觉得无奈，苦口婆心。
    “你刚毕业，平时销又那么多，不像老师，吃饭吃食堂，也不了什么钱。”
    周嘉挠挠头。
    “我们吃饭有餐补，每个月吃饭都绰绰有余，租房还有房补，一千二一个月，只是我用不到……”
    陈婉欣沉默了，什么？待遇这么好吗？
    她都有点羡慕了。
    周嘉轻咳一声。
    “老师帮过我那么多，我怎么好意思和老师要钱，洒洒水啦，学生现在能挣钱了。”
    陈婉欣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用支付宝直接给周嘉转钱。
    周嘉听著床上的手机响，掏出手机，看著到帐的两千块，又转了两千回去。
    陈婉欣见状，又转了过去，周嘉又转了过去，如此往復几次。
    陈婉欣瞪著周嘉，周嘉站得很端正乖巧，一脸人畜无害样。
    陈婉欣恼了。
    “手机给我。”
    周嘉往后退，陈婉欣就往前进。
    上学的时候就是这么没收学生手机的，老师的威压在此刻完全摆了出来，但学生也不是那时候的学生，自然是不给的。
    陈婉欣便走到周嘉那里，去抢他的手机，一手抓住，周嘉往后躲，退到床边，退无可退，坐了下去，但还是抓著手机，两人拉扯著，周嘉没使多大劲，陈婉欣却抢不过他。
    陈婉欣左手抓著周嘉的手机，右手按著周嘉的肩膀，完全没觉得自己这个动作有什么问题，手机在两人的拉扯中哀鸣。
    手机的命就不是命了？
    陈婉欣的手指一滑，重心不稳，两个人本来就处於半倾斜的姿势，这一下，陈婉欣便直直地向前倒去，连带著周嘉一起。
    一声“哎哟”，也不知道是谁喊出来的。
    周嘉被压在了床上，温香软玉入怀，倒在了他半边身上，身体的每一处都那么柔软，乱乱的髮丝触摸著他的右边侧脸，弄得他痒痒的。
    他的手在那一瞬间护住了陈婉欣，为她挡著，周嘉睁开眼，余光里面都是陈婉欣的头髮，她的右手搭在自己的身上，手指触碰著他的胸膛。
    周嘉身体有些紧张，脑袋又很冷静。
    他抓著她的胳膊，又像是在小心翼翼拥抱她。
    他听见陈婉欣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喊，然后转了转头，两人的目光在床上对视。
    陈婉欣睁开眼，从落下的凌乱髮丝中看见了周嘉，他还是那样，一如既往露出一个自然的笑。
    “老师怎么笨手笨脚的，有没有事啊？”
    陈婉欣的右手撑著周嘉结实的胸膛，黑色的毛衣触感顺滑，右手手心感受著他胸膛的起伏，似乎还能摸到他的心跳，不急不缓。
    一句话就让陈婉欣慌了神。
    她收回右手来。
    “啊，没事，对不起，压著你了，受伤没？我这就起来。”
    陈婉欣快速地起身，跪坐在床沿，然后去拉周嘉，拉起来后，先是习惯性地理了理自己的头髮，眼睛里面都是担心。
    “磕到哪没，让我看看？”
    周嘉很轻鬆地就起身。
    “哪也没磕到，老师放心吧，我身体结实著呢。”
    陈婉欣身体立得笔直，由於是跪坐的姿势，这样就比坐在床沿的周嘉要高出一截，她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的额发，检查了一下，確实没什么事，陈婉欣还是担心，要是刚刚那一下磕到手机可就不好了。
    她轻轻舒出一口气。
    “所以说不要和老师爭嘛，只是钱的事而已，好了，別闹了，乖……”
    总之只要喊出“乖”这个字，周嘉就有点没辙，这完全是犯规，陈婉欣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周嘉的脑袋。
    周嘉无奈地说。
    “老师，我可不是小孩啊。”
    陈婉欣则是露出一个笑容，像是取得了这场小小战役的胜利。
    “是吗？你不是小孩是什么？”
    周嘉的左手慢慢抓住了陈婉欣的手腕，將她的手挪开来。
    陈婉欣说。
    “好哇，现在居然知道反抗了。”
    陈婉欣的力气自然是没有周嘉大的，周嘉也没怎么使劲，但还是將陈婉欣的手从自己脑袋上移开了。
    陈婉欣瞪著周嘉，却看见周嘉的右手慢慢伸了出来，在陈婉欣搞不清状况的情况下，放在了陈婉欣的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