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一夜无眠。
    周嘉一夜无眠的时候，李振涛也一夜无眠。
    李振涛最终还是在酒店和女友赏雪。
    李振涛女友，张佳雪，鹅蛋脸，偏中性的短髮，眼角一颗小痣，一米六，脾气和身材一样火辣，正坐在李振涛身上，死死捏著李振涛的脖子，质问他白天干嘛去了。
    李振涛想不明白，到底是谁。
    张佳雪居高临下，冷冷地俯视著李振涛。
    “你不会还抽空去见你的前女友了吧？”
    李振涛沉思，全然不顾自己脖子上的手。
    这个周嘉真的不对劲。
    太过不对劲了。
    李振涛想不明白，他的好奇心在此刻超越了生死。
    不过要是让李振涛知道周嘉现在旁边的人是陈婉欣，他反而应该庆幸什么都不知道。
    入夜以后，雪渐渐小了些。
    周嘉在前台买了杯水，透过旁边的窗户向外面看去，照这个样子，明天早上雪应该就能停下来，哪怕是在北方，这种暴雪也不会持续很久的。
    周嘉快速回到小包厢，陈婉欣还在酣睡。
    真亏老师这个样子也能睡著，非要来说，这算是第一次邀请的约会吗？可能对老师来说算不上，但对周嘉来说算是，第一次约会的晚上居然在网吧度过，总感觉有点荒诞。
    周嘉没有选择睡觉，毕竟是在外面，他只是安静的守在陈婉欣旁边，沉默不语地看著陈婉欣的脸，圆润的额头，落下的髮丝，髮丝掩映间的银色圆形耳环，还有白色毛衣领上起翘的小毛球。
    陈婉欣的头髮比起之前要长了些，几缕髮丝就落在白色毛衣的领上。
    她睡得很安静，两只手抱在一起，缩成了一团，靠著宽厚椅子的角落，看起来相当乖巧。
    周嘉只是看著，什么也没做，或许他有很多好机会，伸出手来就能触摸到陈婉欣的脸，又或者是点上陈婉欣的唇瓣，但他只是看著。
    陈婉欣以前讲过《关雎》，说发乎情止乎礼，这句话影响了周嘉很多年，不如说一直以来陈婉欣说的话周嘉都有好好的记在脑袋里面。
    他在她面前是一个乖学生，她希望他当一个乖学生，他就当了很久的乖学生，只是想著每次再见面的时候，再轻轻喊一声，陈老师。
    陈婉欣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自己在做梦，又听见有喧闹的声音，总之睡得不是很安稳。
    陈婉欣缓缓睁开眼，看见的是陌生的、似乎又有些熟悉的顏色，她恍惚著睁了几次眼，看见了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椅子的扶手，还有自己的一双腿。
    她抬头，看见的是亮著的屏幕，屏幕里面京海杀鱼佬正在叫另一个男人说把鱼都杀了，透明的机箱里面闪动著五顏六色的光。
    陈婉欣这会儿想起来了，自己在网吧待著呢。
    她左右转著脑袋，想著应该还有一个人才是，一转，就看见了周嘉，他正看著自己，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来。
    “老师，你醒了？”
    陈婉欣“啊”了一声，游离的意识慢慢回归身体。
    “哦，我醒了，我怎么睡著了？”
    我怎么又在学生旁边睡著了，真是不爭气，果然是上了年纪了，所以在熬夜方面不行了吗？
    想著以前，初中的时候可是能猛猛熬夜看小说的。
    喂，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啊。
    不用提醒我时间，真是太伤心了。
    现在的年龄已经接近於从出生开始上了两轮初中了，真令人感到悲伤，別说熬夜了，十一点就困了，还熬夜。
    陈婉欣有些担心地问。
    “没发什么事吧，我应该睡觉的时候没说梦话之类的吧？”
    周嘉细细端详著陈婉欣的脸，摇了摇头。
    “没有。”
    陈婉欣看著周嘉的表情，反而有些心慌。
    “我脸上有什么吗？”
    自己不会睡觉的时候流口水吧，那样的话可就太丟人了，丟人丟到家了。
    这话一落，陈婉欣看见周嘉又仔细打量著自己的脸。
    陈婉欣更加慌了，被他的目光注视著，有些僵硬和不知所措。
    周嘉的手伸了出来，从空中伸向了她的脸。
    陈婉欣看著那只手伸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突然加速了，但是没有躲也没有动，可能是因为睡太久睡傻了，又可能是觉得周嘉不会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所以她只是保持著原来的姿势。
    周嘉的手轻轻抓著陈婉欣脸庞垂下的髮丝，將那缕末梢几乎要落到陈婉欣嘴边的髮丝轻轻拨到她耳后，声音温柔低沉。
    “老师，你头髮乱了。”
    他这样说著。
    只是一句话，一个小小的动作，陈婉欣一整个人都僵在那里，接著一整颗心都快速跳动起来，她有些，紧张，觉得脖子发烫。
    包厢里面很安静，外面的声音也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喧闹了，只是偶尔还会传来几句高喊声。
    陈婉欣反应了好一会儿，脸迅速地红了，吞吞吐吐半天，终於是吐出了一句不怎么连贯的客套话。
    “啊，谢……谢谢你了。”
    她看著只穿了一件毛衣的周嘉，这才意识到他把自己的外套给了自己。
    她立马又去掀那件外套，將外套递迴给周嘉。
    “这个也谢谢你了，你就这么把衣服给老师了，自己著凉了可怎么办？”
    陈婉欣的语气里面带著担忧。
    “真是的，就知道逞能，穿这么一点，著凉了怎么办？快点穿上。”
    陈婉欣是真的有点生气，就穿那么一件毛衣，看著就冷。
    她突然有点后悔，早知还不如去定个酒店，总之先熬过这一夜再说，应该也不至於有什么事情发生吧……
    陈婉欣这么想著，心思还在刚才周嘉帮她理头髮的动作上，总觉得，那个画面，像是烙印在了心上，整颗心都滚烫炽热。
    周嘉接过了那件衣服，自然地披在身上。
    “其实我身体很好的啦，那我去找前台要两杯热饮，老师要什么，饿吗？需要吃的吗？”
    陈婉欣的神又不知不觉飘走了，听著周嘉说话都处於半朦朧的状態。
    “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吧……不用吃的了，多谢你了……”
    陈婉欣再次说了一声“谢谢”，周嘉只是笑著，说了一声。
    “不客气，我是老师的好学生嘛。”
    周嘉这样说著，起身，推开了那扇贴了磨砂纸的玻璃门。
    陈婉欣这才悠悠地回过了神，陈婉欣也想起身活动一下，但是她发现自己。
    脚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