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桑寧从画展出来后,心里一直很担心昭昭的情况。
小幼崽从说完那番话之后,情绪很明显的特別低落。
贺桑寧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到了外面,没什么人了,她才无措地看著傅京宴,希望他能帮帮忙。
傅京宴明白她的意思。
他给了贺桑寧一个安抚的眼神后,走到小幼崽的面前,声音低柔地说道:“昭昭,你还记得之前叔叔说的话吗?”
小幼崽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来看著他。
傅京宴缓缓说道:“不高兴就要说出来,別闷在心里,不然你妈咪会担心。”
昭昭眨了眨眼睛,慢慢回了神,抬眸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妈咪,抿著小嘴沉默了几秒后,才小声地问:“昭昭刚才……有没有做错?
昭昭说……不要爸爸。”
小幼崽心里,是有些懊悔自己说了那样的话。
从她懂事开始,妈咪一直教她,要尊敬长辈。
但是今天,她却不乖,说了那样的话。
昭昭心里也有些害怕妈咪会怪自己。
傅京宴摸了摸小幼崽的脑袋,安抚她说:“昭昭今天保护了妈咪,何错之有?
有人欺负了你们,你勇敢站出来,说明昭昭是一个分得清是非对错的小朋友,叔叔要夸你,你很厉害!很了不起!”
贺桑寧也看出了女儿的担心。
她也温声和女儿说道:“妈咪也觉得昭昭没错,不仅如此,妈咪还很高兴!
我们宝贝终於懂得反抗,也知道保护妈咪了,昭昭是一个非常勇敢的宝宝!
以后,妈咪希望昭昭可以继续保持,对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勇敢说『不』……”
说到这里,贺桑寧心软得不行。
她把小幼崽抱起来,温柔地在她脸上亲了亲,“我们昭昭,要做自己喜欢的事,要过得快乐,內心强大,不要被无关紧要的东西,影响自己的决定……”
不要跟妈咪以前一样,活得没有自我。
最后这句话,贺桑寧没有说出来,但是她相信,昭昭会感受自己的想表达的意思。
小幼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知道自己没错后,扑进了妈咪的怀里,將小脸埋在妈咪怀中。
到底是受了影响。
贺桑寧看著她这样子,心里很是难受,恨不得把霍景舟他们弄死!
接下来的行程,小幼崽已经没了今天早上出门时的兴奋劲儿。
哪怕妈咪和叔叔都陪著她,小丫头整个人都闷闷的。
这种状態,一直持续到午餐的时候,傅京宴对她进行一番开导,才面前好转了很多。
不过,贺桑寧还是能察觉出来,昭昭的情绪没有彻底恢復,这让她一颗心都紧紧揪著。
傅京宴也因此,取消了下午其他安排,先把她们送回家里。
车子还在半路上,昭昭就在贺桑寧的怀里睡著了。
贺桑寧看著小幼崽,在睡梦中还紧皱的小眉头,有些担心地看著傅京宴问,“傅先生,昭昭今天情绪这么低落,她心理状態,会不会因为早上的事情影响,从而再次发病?”
她好不容易,才盼到孩子终於健康起来,贺桑寧真的很不安……
傅京宴明白她的担心。
但他也不想瞒著贺桑寧,所以如实告诉她,说:“会,你记得我最初告诉你的话吗?昭昭自闭症的来源,是因为爱的缺失。
她在我治疗下,对情感的感知,已经比以前强无数倍。
今天,那个孩子当著她的面,喊对方爸爸。
而她的爸爸,还是和她印象中的那样,再一次偏向別人,这对昭昭来说,是一种不可磨灭的伤害。
遇到这种情况,她的心理状態,定然是会受刺激的。
不管怎么样,他们父女之间,血浓於水。
就算昭昭说自己不需要爸爸,那也不是真的不需要。
她只是减少了期待,或者说,潜意识將这方面的需求,剔除了。
因为她也知道,得不到,还有一点,她不希望你难过……”
傅京宴揉了揉睡著的昭昭脑袋,说:“我为她治疗,是帮她矫正心理状態,这本就是一场持久战,昭昭又是个情感丰富的孩子,有些东西,並非一朝一夕,就真的可以丟弃的。”
贺桑寧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昭昭还是受这件事影响了……
她无助地看著傅京宴问:“那……我该怎么办?”
她能做些什么,帮帮昭昭?
傅京宴摇头,温声安抚道:“你什么也不需要做,只要陪著她就好。
正如我前面说的,她的自闭症,是因为缺少爱,你一直陪著她慢慢治癒,直到她彻底不需要为止,她会好的。”
他的声音温和,却带著一股力量,莫名安抚了贺桑寧心中的不安。
她点点头,道:“好,我会陪著她的。”
她垂眸看著怀中的小幼崽,在心里默默说道:妈咪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昭昭別怕……
二十几分钟后,车子到了贺桑寧家的小区外面。
下车的时候,贺桑寧又想起,昭昭上次睡觉后,状態不对的画面。
出於担心,她还是朝傅京宴开了口,“傅先生,你今天下午,有事情或者工作吗?
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不可以,请你上去喝杯茶?”
傅京宴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是担心昭昭醒来,会应激吗?”
“嗯。”
贺桑寧頷首,没有否认,和傅京宴说道:“上回她发烧,起来后就不对劲,我怕她……不过,你要是忙也没关係。”
今天发生的事情,贺桑寧回想一下,其实也觉得挺丟人的。
面前的男人,清贵无双,原本就是站在云端,高高在上的神祇。
可自己,却让他看到这种可笑的纠葛。
傅京宴盯著她看了几秒,和贺桑寧说道:“我今天的时间,都给昭昭空出来了,下午没別的安排。”
听到这个回答,贺桑寧眼睛一亮,神情也轻鬆了下来,连忙应道:“真是太谢谢你了!”
傅京宴没说什么,他向贺桑寧走近了两步,忽然倾身过来,温声开口道:“给我抱吧。”
贺桑寧还没来得及开口,两人的距离忽然一下拉近。
男人的身形笼罩而来,贺桑寧感觉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等回过神,昭昭已经到他怀中去了……
看著傅京宴率先走出去,贺桑寧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也消散无踪,很快就跟著他一起上楼。
到家的时候,昭昭还没有醒过来。
贺桑寧让傅京宴,把昭昭放到她房间里。
隨后给他倒了茶,招呼人落座。
两人刚聊了几句,门铃声忽然响了。
王妈去开门。
门外来人是司南。
他抱著两幅画过来,说道:“寧医生,我帮昭昭把画取回来时,画展说,寧医生还有一幅画,我就顺便帮著带回来了。”
“啊……”
贺桑寧愣了一下,接著想起来,司南带回来的是哪一幅,顿时有些无措。
“真是……太麻烦你了。”
当著傅京宴的面,贺桑寧有些不好意思。
傅京宴挑了下眉头,问道:“你还买了別的?”
贺桑寧听到这话,神色有点窘。
不过这画,迟早都要送出去。
与其下次另外找藉口送礼,不如今天乾脆一点!
想完后,贺桑寧就点点头,道:“对,还买了一幅,你要看看吗?”
傅京宴发现她的眼神,有点飘忽,顿时来了兴致,道:“是送给我的?”
贺桑寧握著水杯,本来想喝一口的,因为紧张,握得有点紧。
傅先生怎么这么聪明,一猜就中?
但她决定送出去,索性不否认,乾脆頷首道:“嗯,今天看到这画,觉得很適合你,就买了,我不太懂画,希望你不要嫌弃才好……”
司南已经把画放下了,傅京宴走过去,手指摩挲了下包装,笑道:“八百万买的,我自然不会嫌弃。”
贺桑寧都没反应过来,他怎么知道八百万?
只是走过去拿剪刀,过来拆了包装。
不一会儿,一幅完整的画,呈现在傅京宴面前。
他手里拿著茶杯,一边喝,一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隨后漫不经心地点评道:“九天之上虽好,但尘世繁华、乱迷眼,仙也无法免俗,想要破戒……”
贺桑寧琢磨了几秒,心想,这是对这幅画的评价吗?
果然是傅先生,一眼看到这画的本质……
但她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兴许是瞧见她眸中的疑惑,男人眼底划过一抹笑,说:“这画我挺喜欢的,多谢。”
听见这话,贺桑寧提著的心,终於可以放下了。
她立刻笑著说道:“你喜欢就好!”
心里也不再抓著那点奇怪的感觉,两人一起欣赏刚买来的话。
看了一会儿,贺桑寧转而去拆昭昭看中的那幅。
近距离瞧见这幅残缺的向日葵,贺桑寧还觉得有点可惜,“要不是角落里毁了一小块,这幅画真的很完美。”
傅京宴在一旁开口说:“若是二次创作,也不是不能修復,不过,有时候残缺也是一种艺术,这样挺好的。”
贺桑寧点点头,没否认。
两人聊著,还帮著將昭昭把画掛到画室。
刚忙完,就听到房內传来小幼崽的哭声。
除了还是婴儿时期,昭昭睡醒基本不会哭,这可嚇到贺桑寧了。
她急忙跑去小幼崽的房间。
“昭昭,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小丫头听到妈咪的声音,也没有停下来,泪眼汪汪坐在床上,哭得悽惨。
贺桑寧快心疼坏了,准备伸手把她抱过来。
还没来得及,就看见小丫头伸出两条莲藕节似的手臂,朝傅京宴委屈地喊道:“爸爸抱……”